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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1 / 2)

虞秐升看着这些女童的脸,她有一瞬间的茫然。

她生活的地方,见过的孩童,最大的烦恼不过是今日作业不曾完成,或是偷吃了家里的零食,偷玩了父母的手机……可为什么在这个地方,同样的年岁,同样应当无忧无虑的年纪,却被塞在这样逼仄的,屈辱的马车里,带向终生无望的命运。

季娘已经被武候抱了下来,领至虞秐升身边。

“她们……”虞秐升指了指车里剩下的女童们。

“回娘子,剩下的,都是因家里获罪被贩卖的,按大陈律,这些小娘子都是要被充作官妓的。”一旁的武候叉手道。

语气里只有略微的几丝不忍,多数还是习以为常。

虞秐升看了眼弓身的武候,她甚至能察觉到,自己想要救季娘的这一行为,在这些武候看来,也不过是王公贵族们偶尔起意的新型玩闹,想到了便施舍些善意,勾勾手指,将他人从地狱里救起;无用时,轻轻一推,便将他们弃如敝屣。

拿着她人命运,做谈笑棋子。

虞秐升张嘴想要解释,但最后却徒升一种无力感。

她身子颓了些,将小季娘护在怀里,头又垂了下去。

她能如何呢?难道拿着人人平等的言论这些封建王朝长大的人面前争辩么?

直至那马车重新阖上,那些小兽般懵懂的眼睛便又被封锁在黑暗里了,车轴声断断续续朝前滚去,虞秐升觉得眼睛有些疼,她仰了仰头,抬头看那宫阙一角。

“姐姐,我阿耶呢?”怀里的小季娘发出糯糯的声响,小心翼翼问着。

“是不是,阿耶让姐姐来接我回去的?”

虞秐升蹲下身,小季娘孩子气的脸,却无寻常孩子的软糯气。

面黄肌瘦,唯独眼睛还算清亮。

“阿耶在家里等你。”褚珩不知何时也蹲下身,他摸了摸小季娘的头发,声音里的冰寒气散了许多,但因这难得温柔神情略有僵硬。

褚珩一手将小季娘抱了起来,另一只手拉过虞秐升。

她本是蹲着的,却不自知地也被他的力气带了起来。

褚珩的手心有些粗粝,即使是握着她也只是虚虚包裹着。

“回家吧。”

他的话很清晰,连带着卧在他颈窝处的小季娘也点了点头,似乎是觉得累了,便也缩了缩身子。

……

望着那两人逐渐远去,这邺京最偏僻的角落又恢复了往日的死寂。

墙角转角处起了一声轻响,着了身胡袍的高挑女子,将手里的横刀一收,往身后隐去,脚步一隐,闪进了一旁的破茅屋里。

“四娘是不打算去救那一车要被充做官妓的小娘子了么?”灰尘重重里,破了一角的木桌上,一个戴着黑色兜帽的女子正安然坐着,喝了口茶,抬眸看向走进来的女子。

一侧狭窄的光落了进来,女子将兜帽摘下,这竟是个比丘尼。

比丘尼弯眉细眼,脸型长圆,如石窟中结跏趺坐的菩萨,一时竟也分不清男女,唇角也如那永恒石像一般含着笑,不似坐于破屋,如于莲坐之上。

身形高挑的女子将横刀扣至破桌,长腿一跨,狭长的眼睛对上比丘尼。

“我自己都惹了一声腥,哪还有什么能力去救那一车的官妓。”她不以为意,“倒是国师,不好好在宫里给圣人祈福,偏抓着我不放做什么?”

“手有心灯万千,觉得与四娘有缘,想传四娘一盏。”

“国师不必与我说这些虚无之话,我向来,就爱不听这些虚无缥缈的道理。”女子反驳道。

比丘尼也不恼,唇角笑意不变,继续道:“崔家四娘昔年榆关大破靺鞨,声名大震。若是身为男子,怕是早已立下赫赫军功,如今那平卢节度使的位置,定也会落到四娘的头上。”

她换了如常的语气,说的是世间俗事。

“如此大好年华,却被锁在洛阳这么多年,日日只能学那些女红等夫婿踏门,实在是可惜。”比丘尼微微笑道。

女子反手一扣,将长刀往外一拔,露出一截明明的反光,恰好落在比丘尼的脸上。

比丘尼神情不躲,微笑仍绽于脸上。

“我如今只能东躲西藏,连名字都不敢报,本应是戴孝之人,却不顾父丧弃家出走,不孝之名已加身,国师觉得,我这样的人,还有什么用?”

“那要看四娘自己想做什么了?”比丘尼将手覆于长刀,手肘一扣,那长刀入鞘,“如今大将军已逝,四娘的几个阿兄都不是出挑的,也就指望着四娘能嫁一门好亲事,若是四娘想回头,想来崔家自然还会接纳四娘,何况,如今四娘议定的那位夫婿,可是很中意崔家的。”

女子冷嘲一声。

“那国师的建议,是要我回去?”

“非也,我只是替四娘指一条路罢了,四娘确实是一把好刀,但四娘是要入与那些庸碌女子们一般的刀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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