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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阎王(1 / 3)

夤夜黑天,黑雾藏月。

偌大的京城万籁俱静,暗淡无光,乃是一幕墨黑的画卷。

唯有一盏光亮破了此卷,意外惹眼。

庆风吟依着蜡烛散出的光色,静静坐在书桌前书写文书,神色晦暗不明。

旁边是她的丫鬟织秀,此刻她眼皮紧合,倚在桌前陷入睡梦,突然间梦呓着不慎将桌前的青花瓷杯推翻。

庆风吟扶起瓷杯,收好文书,再次看向身旁的织秀,陷入沉思——

一个时辰前,庆风吟醒来便发现自己重生了。她回到了旧府,回到了爹娘、妹妹、祖母...大家都还在的时节,回到了上一世那桩祸事发生的几个时辰前。

前世,本家是士族豪门之家,父亲庆舟乃有赫赫之功的户部尚书,母亲文灵薇是京城里素负盛名的女商。

家中家财万贯,身名俱泰。家族上和下睦,美满长乐。

殊不知,祸事横来,一封密告竟断送了本家全族人的性命,而自己恰恰又是此桩祸事的间接推手。

爹娘斩首时,洒满地上的鲜血映红了天......

回忆至此,庆风吟攥紧手指,长呼一口气,定住神情。她出声叫醒了织秀,吩咐她陪同自己一道去亭子后那间屋子。

两人站在屋前,清点着要用的东西,

“小姐,我们真的要这样做吗?”织秀惶恐不安,“那...那是老爷最宝贝的屋子。”

庆风吟握住织秀发颤的手,食指置于唇前,发出嘘的气声,一把夺过织秀手中的火把,再径直抛向那放满图画、珠宝的屋子。

一套行云流水般勇决行径,若是让旁人看了还以为烧的是柴火,才不是什么藏宝屋呢。

火把上细小的火焰仿佛火红的球,滚到纸画边,得以助力,刹那间,从小火球涨成大火球,架势逐渐愈演愈烈。

倏忽间,冲天的火色纵然而起,似与漆黑的夜空相较量。

庆风吟拍拍方才残留在手上的火把的木屑灰,同织秀使个眼神,两人便默契地大喊:“快来人啊,走水了!”

两道大喊在夜里尤为惊人,府上家仆来得最快,几人发觉烧着的是老爷的宝贝屋,一面大呼,一面手忙脚乱从池子里舀水灭火。

内院中,

“哪里着火了?!”庆舟听到动静,忙不迭起床,从内屋窗边瞧见亭子后的方向有火红色火焰,心中便升起一种浓浓的不安感。

他心道遭了,外衣都来不及穿,便慌乱往那边赶去。

当他看见着火的真是那间放满收藏书画、金银珠宝的屋子时,顿感晕眩,险些晕厥在地。

天蒙大亮。熄灭火势都花了好些时辰,庆风吟看着父亲独自清理藏品屋那失神模样,心道对不住父亲,但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这是救全族人性命的唯一之法。

只有如此,才能阻止父亲去赴今日宴,她在心中暗想。

前世,本家被抄家前自己曾做过预知梦。

梦中前一景是父亲出门赴宴,归来时满脸怒色,恍惚间,听到父亲口中说,鸿门宴、谋反...

后一景是,断头台上满地的鲜血。

当时的她,稚嫩心性,又因同父亲闹了矛盾,权当此是做了噩梦,便未曾放在心上,没有阻止父亲赴宴。

后来,梦中的事情相继得了印证,父亲赴宴归来,同母亲说此宴即鸿门宴,那两人竟想招他一同谋反!

父亲是忠臣,当然不允。

二日圣上竟扣以父亲与边境来往的罪名,将本家满门抄斩。

梦中断头台的鲜血竟是她庆家的血。

如今幸得上天怜悯,予以自己重生之机,她必斩化危机,保全族人。

收敛心绪,庆风吟便思索下一步计划。

如今已是阻挠父亲赴宴,那么下一步,便是自己亲自去收拾“贼人”了。

众人都忙着清扫府邸、查走水来由,趁没人注意,庆风吟面遮白纱,领着织秀偷溜出府。

两人行至长清街,庆风吟抬步跨上楼梯,还没走几步,一群百姓鱼贯而出,接连从楼梯最上方逃窜至下方。

庆风吟两人置于人群逆流,被百姓们冲撞得身心不稳,使得她歪歪扭扭向后倾倒。

“小姐当心!”织秀竭力伸手拉住她。

庆风吟与她握住手:“我没事。”

“百姓们这是怎的了?”

织秀也一脸茫然:“我去打听一下。”说罢,她去同东南面的商铺铺主问询一番。

回来与庆风吟一报,原来竟是刑狱司的谢述为捕逃犯,下令将长清街清场。

提及谢述,其实庆风吟对他印象并不好,上一世他便是离经叛道的毒狠之人。

放着他爹兵部尚书给的高官不做,倒偏偏要做九品芝麻官,还非要淌污血漫天的刑狱司的浑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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