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闷热难言,一丝风也没有。整个正德殿宫门深锁,竹帘低垂,蕴静生凉,恨不能把满天满地的暑气皆关闭门外。内监宫女们摇着风轮,在室内扇出丝丝凉风。
李承晏宣召信陵王李承祁觐见,二人在殿内相对围坐在棋盘前,一人执黑子,一人执白子,你来我往。李承晏刚刚放下棋子,蝉的嘶鸣一声近一声远的递过来,叫人心生烦意。
李承晏烦躁地拍一拍席子,道:“去命人把那些蝉给粘了。再去内务府起些新的冰来。”
内监答应一声,悄无声息地出去了。
“皇兄近日似乎是有些烦躁?”信陵王执起白棋,状似漫不经心的问道,
“ 今年暑气盛,张昭媛的性子也如这暑热般,教人不觉一丝清凉。后宫众人又爱拈酸吃醋,呱噪无趣的很,多亏了六弟时常进宫来陪着朕解闷。”
“ 皇兄谬赞,皇兄心里若是烦闷,臣弟近日新得了一个解暑法子,将鲜藕洗净,除去藕节,置于石臼中捣碎,再加清水用石磨磨成藕浆。洗浆沥烤后可得粉团,食用时,取粉团开小火慢慢加热,加入桂花,搅拌,呈透明色时即可食用,可解暑热、心烦。”
“六弟不亏是风流不羁,于吃食上也研究颇多,宫中御苑南边的簟潭这下正是荷花开的极盛转而衰败的时候,应当是产了些莲藕,不若就派你去给朕弄些藕粉团来,教朕也尝一尝新鲜。 ”
夜色随着薄的雾气蔓延于皇宫的层层殿宇与宫室之中,林嬷嬷没料到信陵王会来御苑亲自采摘莲藕。毕竟像这种劳身的体力活,交给下人去做就好了。
因着信陵王亲自采摘的缘故,御苑上下全部出动,一时间河面上灯火通明,难得御苑有这么露脸的机会,众人自然是纷纷涌上前,希望能够得到上面赏识的机会。
“听闻信陵王还没有娶妻,真的好英俊啊!”
“信陵王果真是气宇不凡,若是我能和他共度良宵,叫我马上死了我也愿意!”年纪小的宫女们时不时用爱慕又羞涩的眼光盯着李承祁瞧。
“呸!不害臊,像信陵王这样的人物,哪里会正眼瞧咱,沈宫人,你说是吧?”
沈星兰笑了笑,没有说话,她想着前两次和信陵王有些纠葛,为了不给自己找麻烦,有意避开了人群,独自一人乘着小舟,沿着曲折石径潜入藕花深处。
水性好的内监们在水中蹬开塘泥,再潜入水中,从莲藕叶柄的位置,从外侧将藕鞭踩断,再抓住莲藕的后把,另外一只手托住莲藕的中部,轻轻的将莲藕抽出,把莲藕托出水面,宫女们则负责乘着小舟,将载满莲藕的小舟划至岸边。
小小的一只舟,摇晃间漾开水波。沈星兰伏在舟的边沿,接过采藕太监递上来的莲藕,眼看着舟上一舟的莲藕,再也载不动了。她便划着船桨准备返回岸边。
她有意避开了喧闹,从西侧划行,至潭中央时,突然舟身摇晃,她脚被藕节绊住,一个身形不稳便落入水中。因为远离人群,她的失足落水并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
整个人坠入深潭,被潭水淹没的感觉让她头脑发白,等她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只剩头部在水面上了。她拼命挣扎,可是手脚用尽全力划水身体还是在不断下沉。等她完全没入水中以后,她想呼救但是只听到嘴里灌进潭水的声音。
她正准备放弃挣扎,任由水流摆布的时候,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带出了水面。
再睁开眼时,只见李承祁一身湿透的红衣,坐于船板上,双手不停的用力按压着她的胸腔,沈星兰喉间一热,连咳带呛地吐出一大口水,鼻子里也都是倒灌的水,每呼吸一下都酸楚难受。
“好些了?”一道清冷的声音淡然问道。
她吓得浑身一颤,想躲都没力气,刚才在水中垂死挣扎已经消耗了她全部的体力。
黑暗逼仄的船舱里有清亮的眸光闪过,似是惊喜又似意外,长长睫毛上挂的水珠在月光下反射着微弱的光亮,照耀得黑眸更加深邃。他坐在她身边,态度轻松,对她的反应似乎还带了些讥嘲。
“多谢。”她勉强半撑起身,戒备的余光看见他竟然开始剥除自己身上湿透的红衣。
“你……你干什么?!快穿上衣服。”沈星兰飞快的转过头去,她又气又急。
“你不冷?”他将湿掉的衣服丢在一旁,打着赤膊嗤笑,不理会她的羞愤抗议。
被他一说,她也感到湿漉漉的衣服紧紧黏在身体上,格外冰冷难受。但她扭过脸不看他,强迫自己冷淡地说:“不冷。”
他一皱眉,飞快地俯过身来就要拉扯她冰冷湿漉的衣服。
“你住手,住手!”
终究挣不过他,她身上的衣物被他粗鲁的扯去,只剩贴身的亵衣,她只好死死地抱着自己的双膝。他看见她惊慌无助的模样不觉失笑,又用拧干的衣服为她仔细地擦去后背,胳膊,小腿上的水珠。
她觉得难为情极了,羞愤欲死,闭着眼睛咬着嘴唇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