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正为我擦药,我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玲珑陪了我四年,从来对我都是柔声细语,我相继失去父母,身旁已经再没有一个亲人。于我来说,她已经像是亲人一般了。王府我不想再呆下去了,但是我走了玲珑该怎么办?父亲在山中留有一座小屋尚且可以遮风避雨,但是玲珑怎么过得了那样清苦的生活呢。
屋外传来人声,我正坐在榻上,玲珑也听到了有人敲门,将我的脚腕用帕子盖上,抬头询问:“姑娘,要开门吗?”
“你去帮忙说一声吧,我谁也不想见。”
不一会儿玲珑回来,低声道:“是杨将军和杜小将军,外面雪大,他们又不肯走,还是请他们进来吧。”
“请他们进来。”我穿上鞋袜,坐在桌前。
门开了,两个人影夹杂着风雪,从屋外走进来。
“程姑娘,我已经问明母亲,这件事他们从未向我提及,姑娘受委屈了。”杨瑾逸站在面前,语气诚恳。
“那个什么楚瑜,不过是个落魄侯爷的儿子,居然这样不知耻!”杜预气愤地说。
“我受王府照顾四年,如今也已经长大成人,等雪停了我便收拾东西离开,两位不必再说些什么了。”我顿了顿,又继续说,“今日也是我冒犯王妃了,请杨将军代我赔个不是。”
“念卿,这次是我母亲的不对,她不该逼你,我替她向你道歉。”
“程姑娘,我在京城有座宅子,你若不嫌弃,可以借住些日子,那宅子空着也是空着。”杜预认真的说。
“劳烦两位了,我自有打算,两位还是请回吧。”我忍着痛站起来,请他们出去。杨瑾逸低着头,一脸严肃,不知在想什么。
“念卿,你再考虑一下,王府不是想赶你走,父亲母亲只是觉得楚瑜为人不错,又是他们看着长大的,才这样打算。”
“杨将军,你以为我是嫌弃楚公子家道中落,才不想嫁给他吗?那你就错了,我自己也不过是一介平民,即便在王府住了这么几年,我也从未把自己看作同你们一样的人。”我看着他,面前的男子锦绣华服,似乎高高在上。
“我自幼长于山间,奔跑骑射自由自在,万事不过随心而已。我与楚公子素不相识,连话都未讲过几次,怎么可以谈婚论嫁呢。我不想背叛自己的内心,不知杨将军是否明白。”杨将军沉默了,杜预只是看着我若有所思。
“二位请回吧,我要歇下了。”
我站着,看两个人转身离去。
“总之,程姑娘你搬过来就是了!我随时恭候。”杜预转头对我说,两个人一起走进风雪里。
雪一连下了好几日,我的脚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今日雪停,我已预备好行装,定了明日便动身离开。
我笼着两只手,看着大地一片洁白,山中的路应该更难行走了,我也做好了准备。
这两天王府显得格外安静,天色晦暗,似乎有更大的风雪即将到来。
行李在桌上,我收紧腰带,准备背上弓箭,忽然院门外兵刀相鸣,听脚步声格外沉闷,我心中大感不妙。
“砰!”一声响动,院门轰然打开,一队官兵直冲进来,我跑出房间,看到玲珑已被两个官兵抓住。
“你们干什么?谁允许你们进来的!”我怒喝道。
为首的男子身着黑色盔甲,身负长剑,一抬手亮出令牌:“奉旨抄家!”接着向我一指:“给我抓起来!”
我与玲珑一路踉跄着,被推到前院。院中已经黑压压跪倒一片,隆冬雪地里,男女老少都噤若寒蝉。一个金色盔甲的中年人轻蔑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王爷与王妃,他手中是金龙盘云的诏书。
“王爷,我只是奉命行事,待吴尚书查明真相,自然会放您出来。”
“我行事自然光明磊落,圣上当然会明察!轮不到你来耀武扬威!”
杨瑾逸从后面走上来,围着三四个官兵,他护着杨子衿,一步一步走来,神色冷酷到让人不寒而栗。
“卫大人!别来无恙啊。”
那男子神情变得复杂,盯着那素衣的身影,“别来无恙,杨将军。”
囚车过了京城大街,我看着杨瑾逸的背影,在昏暗的天色里他身姿挺拔从容不迫。
我与王妃、杨子衿被关进一间牢房,杨子衿瑟缩在王妃的怀里,低低地抽泣。牢里极暗,只有一个小窗透出一抹天光。我走到那片小小的光明中,背手站立。这一切来得太突然,竟不知从何处开解。但今日在王府的情景,我大概能猜测到,这场飞来横祸可能起于朝中党争。
王妃拥着杨子衿,华丽的长袍杂乱的铺在地上,沾染上一地尘埃。
“是我对不住你。”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幽幽开口。
我转头看她,她看起来一夕间老了许多,我竟一时不知她在跟谁说话。
她松开手,站起来看着我:“念卿,如果你能出去,请你,救救子衿。”她的语气哀痛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