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手这么好,倒全然不像闺阁里的娇弱姑娘。”
“杜小将军过奖了。”
“有谁教过你吗?这样好的轻功。”
“我父亲曾是山间猎户,以前教过些。”
“所以你也会箭术?”
“会一些。”
我不想再多谈,想转身回房。他笑着问道:“不请我喝杯茶吗?”我实在无法拒绝这样对着我笑的人,只能做了“请”的手势。
“程姑娘可是生病了?方才我遇上瑾逸,他说姑娘似乎心情不好。”
“我没什么事,也辛苦杨将军跑一趟了。”
“我在京郊有片马场,你若是得闲,可以去散散心。对了,你会骑马吗?”
我那未曾谋面的娘亲,曾是京郊马场的驯马女。我自会跑跳的时候起,便被父亲教习骑马射猎。父亲晨起上山打猎,下午就一匹快马将新鲜猎物送至京城售卖。他教我骑马,大概多半也是因为思念娘亲。
我沉思片刻,只是点头,四年间我从未出过王府,只怕是骑术都已丢尽了。
每至深秋,京郊的枫树林层林尽染,山□□燃。京城中的达官贵人便携带家眷,到枫林赏景。有更富贵者,就在山中建置别业。王府的山庄名为红叶,王爷在府上时,每年都会到红叶山庄赏秋。我独住王府别院,一次也没有出去过,这四年的照拂对于我来说更像四年幽禁,困在这囚牢里四年之久,终于有机会重新回到山间了。
今日晨起,按照惯例去给王爷和王妃请安。正碰上前来请安的杨瑾逸与杨子衿,杨瑾逸换了淡蓝色的衣衫,子衿则是月牙白的长裙。二人见我都是淡淡一笑,我也笑着回礼。王妃还是同往常一样,对我淡淡的。问了安,我转身要走,王爷叫住我:“念卿,这次去红叶山庄,你也同去吧,这几日打点一下行装,过些时日我们就动身。”我有些欣喜,看了看杨瑾逸,他朝我微笑一下,我忙不迭地拜谢王爷、王妃,也像杨瑾逸行了礼。
盼了几天,终于要动身了。临行前夜,我有些睡不着,起来打开箱子,拿出那张弓来。既在山间,总是会有机会去打猎吧。我这样想着,将弓也包了起来。
第二天起了大早,王府已经开始忙碌起来,把行李物件都抬上马车。我看着别人忙碌,有些不好意思,似乎只有我在王府是只吃闲饭不做事的。心下惴惴,好容易等来王爷与王妃,一行人拜了祖祠,上马车出发了。
走出热闹的京城,行至郊野,山庄终于近在眼前。秋阳灿烂山色红艳,山庄的屋顶则是一片碧蓝,交相辉映,美不胜收。大家从马车上下来,各自安排了住处,便都歇下了。
夜凉如水,只有秋虫哀鸣。我躺在床榻上,被衿微寒。一如往日,我还是很难入眠,只是静静躺着。月光铺地,忽然间有瓦砾响动,我的眼睛猛然睁大,屋顶有人!
父亲在时,常教我林间行走而不出脚步声,潜伏而不动生息,更要敏锐地捕捉猎物的响动。自我出生,我的夜视能力便异于常人,父亲曾说过,我是天生的猎手。我悄然起行,束紧长袍,拿上弓箭出门。
月色朗朗,竟然有人夜入山庄,仔细听来,这一行怕是有十数人,还有兵器微鸣,恐怕来者不善。我虽然会些轻功,但武功却实在太差,贸然行动只怕是小命不保,得快些通知杨将军。
我在山庄穿行,谨慎地避过那些梁上客,来到杨将军的门外。我贴着墙壁站定,平了平气息,现该如何打开这扇门呢?敲门的话只会是打草惊蛇。有人的脚步越来越近,我不禁有些着急。忽然杨将军的房门无声无息的开了,我连忙上前准备走进,一脚刚踏入,突然一道寒芒带着杀气向我袭来。
我来不及出声,闪身避过,还是被剑锋划了一下。
“杨将军!我是程念卿!”我轻声喊他。
杨瑾逸的身形一顿,忙收了剑。
我的手臂冷冷的痛,现在也顾不上这些了。
“有人潜进了山庄,约摸十几人还带了兵器,杨将军现在怎么办?”
“我听到有人在门口,不想却是你。你是说山庄里有刺客?”
“是...”话没说完,就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我忙噤声。
杨瑾逸面如寒霜,周身已带了杀气。忽然一股异香传来,我心里暗道不妙,一只手已经捂住了我的鼻息。
“屏气。”
我忙屏息,身旁的杨瑾逸面色更加严肃,眼中闪着寒意。
脚步声更近了,门悄然打开,一个身着夜行衣的人影走进来,手里的短剑带着寒芒。杨瑾逸放开手,未等那人走到床榻前,杨瑾逸身形一晃,那人还没反应过来,长剑已经贯穿了他的后背!
只听得一声闷响,我看着那血从那黑衣人的身体里喷出来,他无声息地倒下,心中一时又惊又怕。我曾经猎杀过许多动物,但从不将自己的箭指向任何人,父亲曾说过,不到万不得已,九死一生之地,不得把箭簇指向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