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雾气。
浓重的,紫色的,不详的雾气弥漫开来。
吉香呆呆的站立在这广袤的烟雾里,她仿佛被什么绑住了,浑身动弹不得,不安和惶恐席卷她的心头。
在浓雾的尽头,一个少年的身影缓缓浮现。
少年一身紫衣,戴着宽大的斗笠,朝她缓缓踱步走来。走得近了,那张阴鸷而又美丽的面容逐渐变得清晰......
那张熟悉的脸。
那张屡次在吉香梦中萦绕的脸。
那张脸布满了被炸开的裂痕,显得狰狞可怖,他身上也到处是密密麻麻的伤口,右手手臂似乎折了,无力地下垂着。
"是你......"吉香惊恐地看着他。
她下意识想逃,可是身体如同铅块一般,沉重,无法挪动步伐。
少年支离破碎的身体越走越近,他走到吉香的面前,几乎是贴着脸,咧开嘴笑:"我要杀了你。"
笑容如鬼魅一般可怖。
"啊。"吉香大喊一声。
呼。
她猛然睁开眼,身上冷汗涔涔。
眼前只是雅致的房间,简单的窗帘,木质的窗台,怒放的琉璃百合静静地插在花瓶里。
第七天了。
整整七个晚上,她都梦到那个被炸死的紫衣少年来索命。
她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转头望向窗外。
此时已经是日上三竿了,天空碧蓝如洗,烈日照耀着大地,楼下隐约传来客人的谈话声,四下一派祥和。
不能在这样下去了,吉香心想。
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死了的人也已经死了,再怎么样,那个人都不会再回来找到自己。吉香抚着胸口,如此安慰自己。
可是胸口那颗不安跳动的心脏,却还是让吉香无法镇定下来。
为什么总是梦到那个人?难道真的是他的鬼魂阴魂不散?
吉香从床上下来,走到窗边,看着远处在阳光下勾勒出阴影的山谷,那里草木繁盛,萦绕着阴森气息。
那里正是无妄坡。
来到璃月的这几天,时常有说书人在望舒客栈里说故事,吉香闲着没事,在一旁也听了许多关于璃月的风土人情。
而前几天恰巧听到的,正是无妄坡的事情。
无妄坡是璃月的阴阳交接之处,山谷中长着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终年不见日光,是极阴之地,由此,人死后的魂魄都会前往那里,等待着被超度,随后转世为人。
前往无妄坡的,大多是对死去的亲人怀有思念的人,可以带上香火和纸钱前去,和亲人的灵魂说说话。
而那些冤死的或是充满罪孽的魂魄,也需要在七日之内超度,不然,那些魂魄会化成厉鬼,搅扰人间。
今天,正好是那个少年死后的第七天。
想到往后要被日日侵扰,吉香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她打算前往无妄坡。
也许可以劝说那个人早日投胎转世,不要在梦中惊扰自己了。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盘旋一阵后,吉香很快就做好了准备。
她去街市买了些香火,纸钱,点心,与几个前往扫墓的人结伴,一同前往无妄坡。
结伴的几个人似乎是一家人,都面如菜色,愁云惨淡,其中一位年老的妇人时不时停下脚步,在路边止不住哭泣,剩下的几个似乎是她儿女,纷纷安抚着她。
吉香不忍,便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原来是妇人的儿子死了,几人中那个年轻的女子抹着眼泪道:"白发人送黑发人,母亲悲伤过度,几乎一夜白头......"她顿了顿,望向吉香,视线移到她微微凸起的小腹,关切问道:"小娘子又为何独自一人来到无妄坡?想必......也是失去了很重要的人吧?"
吉香被问得有些心虚,只得含糊其辞地胡乱嗯了几声。
一个不堪其扰的仇家,也算是重要的人吧。
一踏入无妄坡的地界,吉香立马就感受到了空气中的阴冷,一股股阴风从山谷里吹拂而来,寂静万分的山谷里,偶尔传来几声鸟的怪叫,让人不禁寒毛直立。
进入山谷深处,扫墓的人各自前往墓地。
最后只剩下吉香一个人。
她找到一处避风的偏僻地,环视了一圈,确认四下无人后,才拿出香火,纸钱,和几样点心摆在地上。
点上香,白色的烟气便在树林中袅袅升起,升入空中渐渐消散。
吉香望着烟雾有些出神,她想起了少年斗笠垂下的纱幔,也是如此飘然,缀在身旁如羽毛一般轻盈。
那只是一个很年轻的少年,正在顽劣的时候,也许,自己不该就这样取走了那样年轻的生命。
吉香后知后觉地,复杂的情感涌上心头。
不。
她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