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muel Cirnansck设计的婚纱层层叠叠,仿佛监狱一般困住一个个女性。
阿莱西亚在后台时因低血糖摔倒,头顶的饰品戳破额角,鲜血顺着脸颊流下,可她必须登场,没有容错的余地。
“就这么上吧。”创意总监说,擦擦婚纱上的灰尘。
阿莱西亚喝过葡萄糖后恢复正常,手臂被反绑在身后,妆造完美。
除了脸上的血痕。
这场非常符合她的心意,她只需要设身处地替换阿斯泰尔——面对自己无能的父亲,便能深刻体会这种无力感。
她们被名为爱的牢笼困住一生。
为爱穿上的婚纱,却只是谎言。婚姻背后的复杂远超想象,付出往往得不到回报,还要被践踏自尊。
她十八岁,最风华正茂的年纪。没有读书,因为gap year。
陆续走过不少秀场后,阿莱西亚已经是各种意义上的模特了——她的名字开始有了知名度,尤其是在家乡。根克和比利时都以她为骄傲,在年轻人中。
托马斯发来庆祝贺电,为她成功拿下Mcqueen。
他正在办理出院手续,癌症化疗到了最后关头,托马斯想回到自己的老房子。
安娜在这一年老的非常快,阿莱西亚免不了心疼——她粗糙宽厚的大手拍过她的后背,她含糊不清的嗓音喊过她吃饭,他们就是她的至亲。
又是米兰,阿莱西亚前一天不吃不喝,这是模特们应该做的。
被荆棘缠绕的双臂、口含带刺的玫瑰花,是男人们用『爱』编织的幻想乡。无论全球各地,女性无一例外。
这场秀的主题阿莱西亚很喜欢,她走的很卖力——当然不是钉子步能在秀台上钉出小洞,而是另一种方式。
她第一次如此轻柔轻缓地走秀,像被人支配的木偶。
只要想到汉密尔顿,她就无可奈何地泛起悲哀。幸好他没有和阿斯泰尔结婚,否则阿莱西亚就会是饱受家暴的可怜女儿。
该死的婚姻,该死的义务。
明明是他们先说爱的,明明是他们先跪下求婚的。
阿莱西亚身上是厚重的白色婚纱,举步维艰,双手反剪。额角流下的血痕和略有灰尘的头纱非常符合主题。她没用自己标志性的钉子步,那太有力量了,会被男人揪住然后以『这不是挺有能力的吗?』来反驳女性在婚姻中的不利地位。
她的眼圈发红,一股悲伤来自心底。
她只是大千世界中一个毫不起眼的人,如果有能力,她想做到更多——
至少,请不再变得糟糕了。
『爱会变成我们的囚牢吗?』
没有人能回答这个命题,或者说,能耐心回答这个命题的男人根本不存在。
这场秀迅速传播,恐怕整个欧洲都会对她有印象——
“我想读书。”阿莱西亚正对着玛丽安,她们相识的第一年,事业却蓬勃发展。玛丽安不愿她半途而废,极力劝说她回心转意。
“你还没接过美妆代言呢,这么着急干什么。书什么时候都可以读,但模特这碗青春饭凉了就再也吃不上了。”
“不,我想去上大学。”阿莱西亚指指自己的太阳穴,“我们这一年都住在哪里?米兰、巴黎和伦敦。我好累,玛丽安,我感觉自己正在变成曾经讨厌的样子——唯利是图、自我主义的坏蛋。我感受不到你的内心,我们刚见面的时候我想看看你的心,而现在我只看到你的眼线画歪了。”
沉浸在纸醉金迷中并不总是好事,至少对阿莱西亚来说是这样的。她厌恶又骄傲的能力——超出常人的共情力,正在她的身上迅速消失。
她曾因它拾起烟头,也因它龟缩在德布劳内身边,不让他感到尴尬。
可现在她感觉自己过分生硬了——她对什么都没有兴趣。一套套绚丽夺目的衣物与首饰,昂贵价格的资本生活,聚光灯下的美人。
她唾弃自己的堕落,她可以光芒万丈,但不要失去自己,不要变成黛西的模样,造成她与盖茨比的悲剧。
最终玛丽安放她回去读书,前提是每年的时装周必须工作。
一线队的德布劳内生活平淡,他要为根克而战,库尔图瓦同理。
阿莱西亚好像已经忘记他了,他们一起关注她的社交账号。
至少这一次不用通过另一个不喜欢的女生探寻她了,德布劳内想。阿莱西亚的动态更新的很勤快,她的确在努力工作——在他还在球场暴怒的时候。
当然,看到她分享的坐标与首饰也会有点自卑,只有一点。
寄宿家庭的大人们终于回来了,德布劳内快要哭出来,看到托马斯的光头。他的身体不再硬朗,但他还热爱足球。
年中阿莱西亚久违地回了家,他在后花园练习颠球,几天后他就要回自己的家。阿莱西亚穿着从前的衣服,留了长发,看着墙壁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