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的一周她没有和凯文·德布劳内说过话。
她上学的时间并不与他去青训营的时间重合,而放学后她还会流浪一小会,回家的时候已经吃饭,餐桌上有两个老人调节气氛,不用她说干巴巴的话。
所以托马斯又一次不得不住院的时候,她的内心稍微泛起波澜。
她不知道如何面对一个不愿意暴露真实自己的人。她只会在相识时间长到一定程度的人开玩笑、聊天,而突如其来的交集令她措手不及,她没有任何准备就被推到表演台上,换谁都不好受。
临走前托马斯拉过她的手,叮嘱她好好跟凯文沟通。
“这么快他就成了你的宝贝了?”她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打趣外公随心所欲的性格。
“你也是我的宝贝。”他哈哈一笑,“你得给他做饭啊,阿莱西亚。”
“我知道了。”
她以为的日常对话全部被站在楼梯口的德布劳内听了完全。
他有一点难过的情绪堆积在胸口。
他希望阿莱西亚不要对他太糟,他不想被抛弃第二次了。
送走吵闹的夫妻后整栋房屋恢复寂静,德布劳内不会发出任何响动,他做自己的事情,待在自己的房间——尽管在她房间的对面。
而令人焦躁的是今天是周末,私立学校和足球青训营都不需要报道。
阿莱西亚不擅长二人同处一个空间,她蹑手蹑脚地返回自己的房间,德布劳内的房门打开一条缝隙,专门用来打探她的动响的——
寄宿的生活总得有点眼力的,不要被人讨厌还不自知。
阿莱西亚大概是不讨厌他的,大概。
他正在看书,但是没有一个单词真正进入脑子。
『如果她讨厌我怎么办?』
虽然他很喜欢海因里希夫妇,但阿莱西亚才是他们的亲孙女、生活十多年的家人,他没有资格与她相提并论。
忧愁似乎总是轻而易举地找上他。
好不容易找到舒服的寄宿家庭,他不想再次流浪了。
托马斯与阿莱西亚的对话打开了他忧郁的大门,他无法控制自己忘记上一个寄宿家庭的女主人的表情与语气。
『他太孤僻、太安静了,我们都不喜欢他。』
而这段话又与青训营并不愉快的生活重合,重重击垮了十五岁的德布劳内。他十四岁从德龙恩远道而来追逐足球梦想,没想到折戟沉沙于鸡飞狗跳的现实。
他控制不住地流下眼泪,悄无声息,他不想他的哭泣声打扰到房屋的另一个人。
泪水沾湿他的书本,其实有没有它都一样,无外乎作为纸巾给他擦眼泪的是什么。
压抑声音需要专注,所以他没有听到敲门声。
第三次敲门后阿莱西亚推开四十五度的门,问他中午吃贻贝可不可以。
她脑海里全是贻贝的做法——她可不能让托马斯的宝贝挨饿,那不是礼貌的表达方式。
所以与泪眼朦胧的德布劳内对视的时候,她条件反射地关上了门,没有关严,她靠着门板。
“……对不起,我敲了门的,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见。”
德布劳内哽咽着发不出声音,不合时宜的高音只会让气氛更加尴尬。没有等到他的回答,阿莱西亚接着说:“你喜欢怎么吃贻贝?”
“我都可以。”他小声说,尽量不泄露自己的柔弱。
得到回复的阿莱西亚准备大干一场,她的视线中依稀有感兴趣的事,于是补上一句“斯内普的承诺可不会帮你擦眼泪,你的桌子上有抽纸。”
他稳定情绪后看向手中,赫然是他随便抽出的混血王子。
桌子上安静躺着一只抽纸盒。
德布劳内吸吸鼻涕决定下楼,阿莱西亚的说话方式虽然尖锐,但他认为她是可以聊天的人。
——
阿莱西亚抽出冰箱底层堆放的贻贝,每个比利时人的家里总会有这样美食。
放进冷水中解冻一会,她熟练地掰开菜叶洗菜、烧水、切菜。看到她井井有条的工作,坐在沙发上的德布劳内问她:“我有什么可以帮你吗?”
阿莱西亚正在处理贻贝原料,头也不抬地说:“厨房的垃圾袋满了,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扔掉它。”
德布劳内提着黑色垃圾袋出门。
她专心挖去贻贝内脏,自然忘记时间。等她准备热油完成最后的料理步骤的时候,才发现德布劳内不见了。
抱怨他有点烦人后,她关上天然气,解下围裙出门,与正要进门的德布劳内撞了满怀。
她面色不善地看着中途失踪的人,“库尔图瓦让我给你的。”他的手心躺着一副黑色耳夹,是校外的阿莱西亚会喜欢的款式。
没心情寻根问底他为什么会遇到库尔图瓦,她捡过那对耳夹对着镜子戴上。完美贴合她的耳朵形状,她满意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