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疼,你怎么总是做这一副打扮?”
萍儿与他并肩走在街上,歪着头打量,掩饰不住眼里的新奇。
阳光正好的上午,太阳暖洋洋的,晒着肩头,晒着后背,于是整个人便懒懒的。
阿疼慢慢踱着步,将手臂举过头顶伸长一个懒腰,身上的伤口便隐隐有些痛。
“我这副打扮怎么了?”
“也不怎么,只是。。”萍儿掩着嘴偷笑。
她一身玄色的衣袍,一头墨染似的长发扎成一束高高荡在脑后,若不知根底的人见了,只会当她做一个潇洒肆意的少年郎。
这一身玄色的衣袍,还是她爹爹留下的,唯一料子算稍好的一套,在世时都不舍得穿。昨晚她找出来改了改,如今阿疼穿来,正好。
“蜡烛,黄纸,冥币。。”
萍儿便走便喃喃的盘算,“对了,还有馒头。。”
“走,阿疼,咱们去买馒头。。”
温热柔软的手便牵到阿疼手上去,萍儿皱了皱眉,“阿疼,怎么你的手总是这样冷冰冰的。”
“不知道,就是总觉得身上冷得紧。” 阿疼无所谓的耸耸肩,反握著平儿的手,“走罢。”
二人向前行了两条街,忽见远远的一群人从一户人家破门出来,手里扯着一个少女,拖拖拽拽,那少女粗衣布裤,披头散发,哭嚎不止,赤着脚瘫软在地上,后面一对男女,瞧来好像那女孩儿的爹娘,死命拽着她不肯让她被那群人带去。
无奈一对手无寸铁软弱单薄的夫妇,又怎会是那群彪形大汉的对手,被人抬手掀翻在地,又上前狠狠踹了几脚,便捂着肚子蜷在地上爬不起来。
那扯着女孩儿的大汉抬手对着女孩儿便是狠狠几个巴掌,直打得那少女口鼻流血,意识模糊,一声也听不到哭了。
一群人拖着那女孩儿走远了,只剩下那对夫妇流着眼泪趴在地上挣扎着起不来。
周围的人远远的看着,掩着嘴小声议论。
阿疼被萍儿拉住隐在远处的角落里,看着地上散落的那两只鞋子,问道,“他们为什么抓那女孩儿?”
萍儿身上有些颤抖,微声道,“快走,我们回去说。”
这晚是张汉卿的头七,萍儿按照瞎眼婆婆的嘱咐将白日在集市上买回来馒头水果供在牌位前,又燃了香烛冥鏹,二人在院子里的榆树下抱着膝盖坐在这如水的夜里。
“白天的那些人是谁?那时候他们到底为什么要捉那个女孩子?”
阿疼想起来,那女孩子凄惨的哭声一整天都回荡在她耳边。
萍儿幽幽叹了口气,“还能为什么,那些人是刘地主家的打手,他们说海里来了一个八千岁,兴风作浪,掀翻渔船,卷走岸边的孩童,搞得村子里的人个个人心惶惶,村正便请来了一个阴阳先生,他说那八千岁道行颇深,不可以轻易招惹得罪,便与那八千岁谈妥,每三个月便要将一个少男或者少女送给他,可以保佑村子里风调雨顺。”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我们住在这海边,家家户户大多靠打渔为生,若不依顺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萍儿苦着脸,“我爹掉进海里就是因为迟了送人祭的时日,所以八千岁不高兴,我爹才会遭殃的。”
“谁说的?”阿疼问。
“是海神给的指示。”
“海神?”
阿疼一脸不屑,“怎么又出来一个海神?”
“就是那个八千岁。”
“什么八千岁,海神?我看他分明就是个水精。”
阿疼从鼻子里哼出一声。
萍儿慌得忙去捂她的嘴,“别说,他们说那八千岁耳朵很灵的。”
“那个姑娘会怎样?”
“会怎样。。”萍儿也喃喃的跟着问了一句,无力的站起身,“睡吧,明天早上便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