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那一句话就像一个令人难以忍受的声波源一样,不停地激荡着她的脑袋,使她一向反应灵敏的脑袋难以理解,并去思考那句话的深层含义,而她现在也并不想去了解。
一人坐在茶水间发愣的张稀霖,不知为什么事情突然就变成了这样,为什么她的姐姐就不想让人知道她们是姐妹呢?
是因为她穿着平庸,长相不美?亦或者是因为她是凭着帮助名额进来的,拿过贫困金?想来想去,怎么看都不会是因为张析闻自己的原因,她肯定是这样想的。
张稀霖度过了自己内心的第一阵自我怀疑,想明白张析闻的虚荣时,她的愤怒生了出来。而不巧的是这时,在别的部门实习的景晓萌不知为什么要跑到张稀霖待的这个找她一起吃午饭。
“我只认识你……”,景晓萌的大眼睛看着她,露出了一个笑容。
该是她想亲的人不想让别人知道她们的关系,而一个独身主义者本来就排斥的异性却巴巴地跑上来表示亲昵。张稀霖简直要被这种诡异的现实击倒,而对于张析闻的怒火她不敢发泄在张析闻的身上,却不知道为什么就敢发泄在景晓萌的身上了。
“可我不想”
可能是因为他最怕软糯可欺吧!反正是他自己送上门来的--可能每个狠狠打击过他的人都会这样想,然后湮灭了自己的愧疚感。张稀霖说着这话,离开了茶水间,躲进了卫生间里。
不过很可笑的是,她对景晓萌忽视的报应很快就来了。
直到第二天张稀霖才知道,原来张析闻不是像她这样被人可怜才进的公司,也不是因为柔弱才被所有人喜欢的。是因为她比大多数中层阶级还高一点的家庭所致--她的父亲的确是涂洛市的一名市政高官,母亲也的确是一名有名作家——只不过没说的,是已经去世了的。
所有人都喜欢她的平易近人,却并没有看穿她的真正面目,甚至以为她不提自己的父母,只是因为她想从底层奋斗起,而忽略了最开始,也是她自己一不小心让人看破了她家境殷实的刻意。
而张析闻和她部门的总监陆驳也走得很近,那种暧昧、火热,都不像张稀霖所认识的那个传统女人。
当然,还有一个传言是,张析闻有一个势力背景很强的干爹,虽然这也好像确有其事,但张析闻平时做人看起来不错,没有人愿意以那样的恶意去揣测她的行径。
张稀霖试图和她交谈过她的这个形象问题,但张析闻却认为她已经牺牲了那么多,如果连这个事情也要迁就张稀霖,并向她交代的话,那张稀霖未免也太过分了点。所以张稀霖无法再说什么,只能转身离去。
而张稀霖之后实习的每一天,也没有下去食堂吃过饭--不知是不是张析闻给她的暗示,她总觉得自己是她们家最见不得人的阴影,在张析闻眼里甚至是一种耻辱,就像她曾经知道的父亲和别的女人的那个私生子那样,她甚至应该要庆幸,张溪岩不会长大,没办法意识到这些,避免了那种被嫌弃的感觉。
只不过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经济的原因,她当初和张析闻说好的,给她20万手术费后,她就解决自己的伙食--她也决定把手术放到她们实习过后,因为那时放假,那样才有时间可以调整。
可张析闻在她们说好了之后,就只给了张溪岩的费用,已经没有给她的生活费了,而把张溪岩送去特殊学校的费用甚至还超了些,使她不得不动用了她的为数不多的存款。
她之前存的生活费虽然还有些,但不算多,所以在不高的实习工资拿到之前,她也只能够每次早上买多的面包,在早上中午吃过后,晚上再随便找点东西吃。
实习第二天她对景晓萌的发火,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她被自己姐姐意外嫌弃而顿生的悲愤冲昏头脑,还有一部分就是因为没钱而产生的窘迫——她甚至不能随意的出门去买东西吃!
其实要是张析闻不是如此地话,她或许还能保持清贫而知足,以她之前和景晓萌相处的程度来说,她甚至还会开玩笑说一声,说她有些原因不想下去吃之类的话,可偏偏张析闻的态度激化了这一切--所以她才这么卑劣地迁怒了一直向她示好的景晓萌。
其实那天她躲进厕所之后,愤怒过去之后升起来的就是她心底深渊的悲伤。她一方面为自己的处境感到难过,又悲哀一向自诩正直的自己心里仍有这样可怕的劣根性,却毫无改变的欲望——只能就这样放任自流,和无所作为,证明欺软怕硬存在于每个人的的心中。而且看起来,她就是不怕和景晓萌搞事情的那样。
这种对于原本在这世界上唯一认可的亲情,和她的引以为傲的人性也破灭之后的深刻的认知,使她刚准备好好开始就受到了打击。她几乎又回到了从前的那个时候——似乎有时她看上去只是外表略微冷淡,但实际上根本难以接触,因为她又封存了自己。
如果有观察到的话,其实你可以注意到,她说话的时候几乎没有看你的眼。这可以说她的习惯,也有可能是一种漠视,不过无论是哪一种说法,都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