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世界上有十九层地狱,就是现在,我们生活的地方。
一
宗慈希华最近也不知怎么回事,就是早上醒来的时候,突然会有一股想要找个男朋友的冲动,但清醒以后就完全不想要了。
不过她没什么时间去想这些的。因为她每天的行程都很忙。
刚开始或许是为了逃避,她才如此,到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渐渐地变成一种犹如囚笼般想要逃离的折磨煎熬,而现在却是一种不得不养成的、或者说是被迫远离低俗或娱乐的品性--因为她已经没有办法、说实话也放不下面子停下来了。
就如同她有时很想吃一下小时候的棒棒糖,可她现在也绝不会吃的那样,似乎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了,就只因为她长大了。
她也想过,可以想个办法慢慢抽身。但事实的情况是,她自己都不得不承认,她是个因为有强迫症而非常有道德感的人。她的工作非常的繁琐且重要,每天每天,几乎有做不完的事堆积、赶着她前行,如果她想抽身,那么势必会需要对某些地方疏忽,而这也是她难以接受,且无法做到的。
所以即使是每天自己感觉是自身渴切、那么非做不可的事情--找男朋友,因为现实的紧迫,她也就放下了。
可能有人说,什么职业会需要如此费劲心力?
想来想去想不透--自然是总理了。
正因为是一个国家的总理,所以她才需要轻巧地八面玲珑、竭尽全力地殚精竭虑——即使她自己最讨厌的就是面面俱到的人,也还是要这样做。
当然,以前的宗慈希华还并不是这样的。以往的她总是很有棱角,也算是非常激进的一个人了。而现却在变成这般一个平和的人,不得不说是一种遗憾,至少对她本人来说是的。
但要说是什么时候改变的,大概也就是她上任的那一天吧!
那天是宗慈希华在大选完结后,心情无波无澜,却赴往总理晚宴之时,遭到了一场精心策划的刺杀。
宗慈希华在结束竞选的那一刻,是有想过其他人会因为竞选失败,或是觉得丢不起面子而针对自己,但却没想到会是这么大的动静。
那天,上一任总理留下的造型师金珀玉,在飞速行驶的车上正苦口婆心地劝宗慈希华将她的头发放下来,做一个刘海,以免人们会被她的大额头吸引去了全部的目光。
而宗慈希华却并不愿意,“我为什么要这样做,我有什么需要掩盖的?”
宗慈希华说话并不直接强势,但她的话却毋庸置疑地让人强烈感受到了她坚定固执的一面。
金珀玉只能沉默。
但其实金珀玉想说的,并不单单是形象的问题,而是宗慈希华的确是需要掩盖些什么东西的问题。因为没人会喜欢她的眼睛。
他就最不喜欢她的眼睛--即使她的眼线柔和温润,说话也总是慢条斯理,可是她的眼睛那么大,眼神那么直接,却又游弋,似乎永远都不带任何感情,却又有无限柔情的可能。
一秒的变换,一闪即逝,只有那副冷淡的表情却像是永远不曾变过的样子。让你不由莫名地感到挫败。
别人也最受不了她的眼。她的眼毫无波澜,好像不会转动的棕色宝石,但只要上下扫视你一眼,眼角微眯,你就会全身颤栗般地不舒服地透视——即使并不冒犯,却也并不舒服。
而现在,宗慈希华就是用这样的眼看了他一眼,然后说。
“我会留任你是因为我怕麻烦——还要重新去找一个人选……但如果是为了避免以后更多的麻烦,我不介意现在麻烦一下。所以说,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你能配合好我的工作吗?”
金珀玉忍不住问了一句,“也包括照顾您的心情吗?”
宗慈希华顿了一下,“是。不过你还是用平语比较好,因为我不习惯”。之后不再抬眼看他。
金珀玉,“那不行的,对您的尊敬是最基本的……”
“对我的尊敬不用说出来,我自己会看得到”,宗慈希华又看了他一眼。
就是这一眼,金珀玉立刻就意识到了危险,他刚想说好,一声巨响,视线就瞬间天翻地覆起来。
巨大的冲击似乎从肺脉而来,震荡得他头脑昏沉,隐隐约约间,只看见热浪侵袭,几只军靴在头顶上方穿梭。
眼珠缓慢地转动着,他朝宗慈希华的方向看了过去,然后瞳孔瞬间放大,因为宗慈希华并不在那里!
而脑筋像断了几节一样疲惫,思索无果,一阵晃眼的白光闪过,终于,他陷入了彻底的昏沉。
金珀玉原本对宗慈希华还有的一丝轻视,从他脖子上缠了架子自医院回来后,却发现宗慈希华什么事也没有,还在等着他给整理去总理晚宴的衣服时,就烟消云散了。
而对她不由地升起的敬佩,则是在听说她早在车翻过来之前就立刻做出反应,然后伺机而动,与外围人员一起将那些刺杀者给制服时陡然产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