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对而站,相距不过数步,阿月看着谢逊浅浅一笑,足下运力,当即迈开脚步。
她走的这套步法有个极好听的名字——凌波微步,是逍遥派顶级轻功之一,施展之人脚下踏着八卦方位行进,走完一圈正好内力也运行了一个小周天,同样是增进内力的功法。
她出步甚小,脚步看着轻飘飘的毫无稀奇之处,谢逊虽是个谨慎的人,但先前被激起心气,对自己的轻功也颇有自信,登时掠身上前,五指成爪向她抓去。
谢逊身法极快,动作迅捷,能看出出自名家,然而阿月见他抓来,也只淡淡瞥了一眼,脚下微微一动,轻描淡写就避过了。
旁人只看到谢逊出手,还以为他不过试探,只有他自己清楚,他至少用了五成以上的功力,却不知为何就抓空了。他暗自惊讶后也认真起来,凝神静气,动作越发迅猛无伦。
可惜无论他怎么迅捷,阿月闪避的永远要比他快那么一点点。凌波微步本身的特点就是飘逸清雅,她自小练习步法纯熟,众人只见她如同一朵出岫浮云,闲庭信步般就躲开谢逊的抓捕,不禁齐声喝彩。
张翠山盯着场中的少女,眼里也是异彩连连,阿月的功力远在他之上,他却丝毫不觉得嫉妒,反而更加倾心。
杨逍在他的对面,正对上张翠山满是倾慕的脸,忍不住从鼻孔里哼一声,转头不再看他。
场外群情激动,场内也胜负已分,谢逊心头涌上一阵懊丧,但还是冲对面的少年弯腰:“谢某输了,任凭吩咐便是。”
“那好。”阿月点点头,负手而立,道:“我要你废去他们的武功,但不许损伤分毫,然后放他们各自离去,前事一概不再追究。”
谢逊虽不情愿,却还是俯首称是,自去做事不提。
阿月赢得痛快,心情大好地跑到张翠山跟前,仰头笑道:“五哥,我赢啦!”
“嗯,我看到了,阿月救了岛上所有人。”张翠山抬头摸了摸她的头,语气温柔如水。
两人旁若无人地边走边说话,身后的杨逍握紧拳头,久久无言。
因为船上桅杆都被谢逊毁了,当晚众人只能歇在岛上,等明日重新修船再行。
夜半风雨大作,阿月被雷声吵醒,看着身边的人都睡着,便轻手轻脚地起身,想走出山洞看看情况。
可她刚探头看了一眼,就见一人坐在洞外的大石上,怀里抱着柄大刀,任凭风雨吹打在脸上,只一动不动地呆坐着。
她定睛一看,不是谢逊又是谁。
说起来这也是个可怜人,本来夫妻恩爱家庭美满,年纪轻轻一身本领,在明教里前途无量,谁知摊上成昆那个禽兽师父,硬生生毁了一切,把他变成了满心满眼只有仇恨的人。
罢了,好人做到底吧。
阿月想着,就冲谢逊问道:“前辈半夜不睡觉,在这里淋雨是什么道理?”
谢逊抬了抬眉,却不理她。
得不到回应阿月也不气馁,继续说:“我知前辈的心思,夺了屠龙刀是为复仇,只是混元霹雳手成昆武功高强,就算你有屠龙刀在手,也未必杀得了他。”
谢逊和成昆有深仇大恨江湖人尽皆知,只是谁也不知道其中缘故,谢逊被她勾起心底事,不耐烦地吼一句:“你个小娃娃又懂得什么?”
“跟前辈比起来我的确是小娃娃,可是你也别瞧不起小娃娃,你若真心想要报仇,不如我给你指条明路,咱们的事算两清,日后再有人因屠龙刀找你麻烦,你也别怪罪我就好。”
谢逊见她说得郑重,秉承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道:“你若能助我报了仇,日后谢逊的命都是你的,哪里还敢怪罪于你。”
“这可是你说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阿月笑了笑,抬脚走进雨幕之中,看着谢逊低声道:“成昆并不难找,不过是灯下黑罢了,此人已投入少林门下,法号圆真的便是他也。”
谢逊寻找成昆多年未果,早就成了他的一块心病,此时乍然听说他的下落,整个人都控制不住地开始颤抖,起身连声问:“你说得可是真的?”
阿月道:“真与不真,日后你一探便知。”
“好,我这就去探。”谢逊心心念念报仇雪恨许多年,简直一刻也等不了,提着屠龙刀就要走。
阿月却不能这样放他离开,连忙扯住他,道:“成昆武功深不可测,你去了只怕也是送死,若是因我之故你丢了性命,日后我心也难安。”她说着从怀里摸出一本薄册递给谢逊:“此乃我派高深功法,今日借你一阅,此后勤加习练,保你两年之后手刃仇敌。”
谢逊接过,借着雷电之光,见封皮上书着“白虹掌力”四个大字。他心中万分复杂,后退两步,当即跪下给阿月叩了三个头,道:“楚少侠大恩大德,我谢逊铭记于心,日后做牛做马任凭驱使。”
阿月摇头:“我不要你做牛做马,只望你报仇之后不要再伤及无辜,若我得知你再胡乱杀人,必亲自取你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