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莹剔透的水珠从嫩绿的叶梢一跃而下,在地面的小水洼里落了个满分的水花。大巡林官疾步匆匆地走过丛林,小心地避开长着青苔的石缝,沿着兽群的足印一路向前。
“你看,长鬓虎的族群今年春天多了好几个小家伙,虎头虎脑的,看,那个头上一抹黑的被它妈揪起来打了个滚。”大巡林官贴在我耳边,絮絮叨叨地说着雨林里的变化。
被提纳里点名的那个小家伙四肢短短,被妈妈叼走还颇有几分不服气,头上一撮黑毛翘起,张大嘴拼命哈气,得到了母亲无情的两个巴掌。
我嘴里塞着甜滋滋的树莓,含糊不清地表示你说得都对,如果能讲那几个小家伙抱来给我玩玩就好了,结果被巡林官大人轻飘飘地拍了一下头顶。
“今天没吃毒蘑菇啊,怎么净说胡话。”
提纳里捏着望远镜,将兽群的行进路线和近况记在小本子上。他轻手轻脚地往后退,一步三望,谨慎提防从哪里个不知名的角落会窜出一头老虎来。
不怪他如此紧张,今早我们收起帐篷时,发现距离帐篷不到二十米的地方有大型野兽的足迹,不过昨夜雨大风急,我们谁都没有发现有兽群经过。
于是今日一早,提纳里便兴致冲冲地收整行囊,顺着杂乱的足迹,拜访这些莽撞的生灵。
“种族扩大,狩猎范围也会跟着扩张,这里长鬓虎族群并不只那一支,看来需要通知巡林员们设立警戒牌,提示路过的人远离这里。”大巡林官摸摸下巴,从包里找出一根布条捆在高处的枝桠上做标记。
我们顺着林间小道慢慢走回去,此刻太阳如一只赤髓蜥,在树冠上缓慢爬行,将层层叠叠的树叶都染上一层金光。少年人站在树杈的阴影里,阳光在他利落的侧脸上模糊出金色线条,像是油画的边框。
“走吧,我们该回去了。”少年利落地从高处跳下,身后翠绿披风晃动,突然递过来一枝小小的嫩黄的带着水珠花儿。
“我刚刚在看老虎时发现顺手摘的,”少年人回头粲然一笑,眨眨眼,泰然自若地将花塞进我怀里,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问题。
我们跨过小溪,跃过林涧,从繁华葱郁的森林乐土走回熙攘的人世苦海。
“对了,我刚刚想起来,今天好像是伯纳德的婚礼来着,他说了早上要来取婚礼用到的花卉。”提纳里拉着我脚步匆匆,“说不定咱们现在回去正好赶得上蹭一杯喜酒。”
“这位新郎是在你离开之后才入学的,你不认识也正常啦。”狐狸尾巴摇摆不定,“不过他出身知论派,晚上艾尔海森也有可能会来喝一杯喜酒。”
少年人欲盖弥彰,但想一起去的心思昭然若揭,就差明晃晃地在脸上写着和我一起去,别理艾尔海森这样的话了。
“是吗,那这家伙可真是不走运,以艾尔海森的观念,恐怕新郎今晚不会有一个多么美妙的夜晚了。”我悻悻抚掌,请谁不好啊,请行走的毒舌机器,他还不如让赛诺去讲冷笑话呢。
新郎伯纳德是一位有着儒雅气质的年轻人,方脸,戴眼镜,或许是今日大喜,他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下来过。
“提纳里先生,真的是非常感谢了,请您今晚一定要来喝我和菲洛儿的喜酒,”伯纳德眼角眉梢都挂着喜意,见谁都要塞上一把糖果,生怕有人不知道他今天结婚。
他一大早便来到化城郭,亲自挑选刚刚离开枝干的最鲜嫩的花朵,只为给未过门的妻子一个惊喜。
“这位是胭棠小姐吧,真是久闻不如见面,您本人比照片上还要好看啊。”伯纳德笑容满面,硬是往我手里塞了一把糖,“我们都听说过您的传奇事迹,今天晚上的婚宴,您一定要赏光。”
随后他不等我开口,一溜烟地跑去给巡林员们发放喜糖去了。
“别介意,知论派里难得出了个这样的性子。”提纳里眨眨眼,讲手里的糖塞进我嘴里,“他五年长跑的爱情刚刚有了结尾,兴奋是在所难免的。”
金色的苹果糖甜得恰到好处,我看着远去的青年背影,突然想起:“我忘了问伯纳德他的妻子喜欢什么布料,人家的婚礼我总不能空着手去吧。”
“没关系,礼钱我替你出就好了。”似乎是意识这句话太过歧义,少年又赶紧开口补充:“就当是你送柯莱礼物的回礼。”
提纳里背过脸去,墨色绒毛覆盖下的耳朵烧得通红,人情记在一起,不就是那种关系嘛。
话虽这样说,我可是知道巡礼员工资不高的,没道理白白让提纳里亏一笔,回头从带来的货物里挑些时新的胭脂布料送去好了。
须弥的婚礼在黄昏时举行,新郎新娘身着赤金喜服对着神明许下誓言后一桌桌地敬酒接受祝福。
或许是和提纳里一起来的缘故,我被安排在提纳里身边,让生论派的学者们对着他一阵挤眉弄眼。
不止是生论派,隔着两桌的素论派,我曾经的同学和老师们也频频向这里望来,个个撸起袖子,目光灼灼,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