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过玉书华,因此梦渠并没有给他发请帖,奈何他有个兄长玄阳子,和一张厚比天高的脸皮。
“老夫看他就是魔!”
鸣一道人身边围着群小孩,其中一个问道:“魔是什么样子的呢?”
“魔……嗯……”
中年道人“嗯”了半天也没想出下文。
“不准你诋毁我师兄!!”一抹嫩粉色衣裙跳出人群,揪住鸣一道人的长须怒呵道:“长着一张嘴不用来吃饭,净喜欢哄小孩,本姑娘这就割了你这张臭嘴!!”
说着她竟真的从短靴中抽出一把匕首,众人手忙脚乱地拉住她的手,纷纷劝阻:“香兰妹妹不可乱来,千万别闯祸呀!”
“哼!你们别拦着我!这老匹夫分明是来捣乱的,先是不敬吾师,再是诽谤吾兄,吹牛不打草稿,放屁都能升天。”
鸣一道人也不甘认输,用衣袖护住头冠和胡须,弓着步与霍香兰对峙:“我没吹牛,这是玉禅机当着众人的面亲口说的!”
一个为老不尊,对上一个天不怕地不怕,众人分成两波各拦一方,都拉不住这两头发疯的牛。
“霍香兰!”
“慕玄澈!!”
还得是大家长亲自出马,临芳和玄阳子站在阶梯上怒目圆睁,眼睛都快蹦出火花了。
争吵的中心消失,看热闹的人群也纷纷作鸟兽散。
临芳拉着霍香兰作势要敲她脑门,但遇上她那畏畏缩缩的眼神,最终没下得去手,只能口头教育两句:“你那些骂人的话跟谁学的,是不是戚肆教你的,女孩子家家,一天天不学好。”
“哼,好的全是你们教的,坏的全是师兄教的……”
“还敢顶嘴!”临芳胡子一吹,瞪了她一眼,随即又想到戚肆负伤在身,说道:“你回头记得把药送去凌虚宫,看看戚肆醒了没有,顺便道个别。”
凌虚宫。
戚肆没想到玉书华会真的让玉禅机向他道歉,虽然两人处于敌对状态,但他却一点都不担心,反而洋洋得意:“师叔你看,她还是更相信我呢。”
玉牌到手,天下我有!戚肆今日心情极好。
手能动了,脚也能跳了,他不顾玉禅机阴郁的眼神,在他面前来回晃悠,恨不得将玉牌挂脑门上。
“诶?师叔,你看我还有几分像从前的模样?”
霍香兰在门外看到这一幕,狠狠捏了把自己的大腿肉,才硬生生憋住,一直等到玉禅机离开,两人才拍桌放声大笑。
戚肆沾了沾眼角的泪水,问霍香兰:“你在笑什么?”
“我在笑你像只花孔雀。”
四周鸦雀无声……
霍香兰提着裙摆跪坐,舒展笑颜:“看你精神这么好,我就放心了。”
她把药分门别类地摆好,然后正襟危坐。
“我是来向你道别的,我爹说得对,我天赋不佳,学不了高深法术,也学不了医术,第一次碰炉火就炸伤了他的眼睛,所以我要下山去历练,去西边的繁华人世看看……”
说着说着她突然“哇”地一声伏在戚肆腿上大哭:“呜呜呜,师兄,我知道你舍不得我,但你放心,我会经常回来看你的,遇到好玩的好吃的我肯定第一个想着你……”
戚肆不知道怎么面对分别,毕竟他从来都是孤身一人,不会有人离不开他,他也不会离不开任何人。
戚肆抚摸着霍香兰柔软顺滑的头发,任由她的涕泪弄脏自己的衣裳。
暮蝉发出最后一声鸣叫,戚肆突然灵光一闪,从背后摸出一块东西递给霍香兰。
“我有个好东西送给你!”
霍香兰抬起挂着晶莹泪珠的脸,茫然地看向他手中之物,是一块洁白的珊瑚,不对,触感温润光滑,应该是鹿角。
戚肆见她正要张嘴去咬,吓得瞳孔一震,连忙制止:“且慢!!”
“这截断角与我触感相通。”
霍香兰眼睛闪动,刚才的伤感一扫而光,挠了挠手中的宝物,然后看向戚肆:“那你感觉到痒了吗?”
“呃……是有点痒。”
戚肆突然感到后悔,原本是希望以自己的角陪她一路历练,现在看来恐怕是陪她一路受罪。
两人在凌虚宫外分别,戚肆目送霍香兰桃粉色的身影消失于山林,然后抬头仰望山巅西侧的葱茏翠色,云雾缭绕间琉璃瓦色若隐若现。
他倒要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