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商弦在芳甸危险又希翼的目光中,无奈地闪了一下,却迟迟没能等来第二道红光。
“你也找不到她么?”芳甸竭力克制自己道。
少商弦老老实实闪了两下来应他。
沉默半晌,芳甸以右掌捂住心口血洞,无波无澜道:“好,我知道了。”
芳甸回神将焚祸遗音抱起,拢好余下六根弦握在手里,带它们一同冲出泥潭。这片沼泽并不阻碍芳甸,他身上甚至连一滴污泥也没沾染上。
站在沼泽面之上,凡芳甸踏足之地皆步步生青,扩散至一片花草丛生的原野。
芳甸胸口的血一股一股地顺着小臂摔落至脚下草地,竟化作曲曲折折的江水,蜿蜒流淌在原野之间。
“出来。”芳甸停下脚步,冷冷道。
“哥哥!”那名宛如神女的再次现身,“你终于肯见我了!”
芳甸皱眉道:“别那样叫我。”
“好,好,”女子讥讽道,“如今该喊你什么?芳甸?”
“当然。”
“可笑!”女子忿忿道,“她给你的你都当宝,难怪我辛苦为你准备的景色竟变成这幅模样!还当真是‘江流宛转绕芳甸……’”
芳甸顺着她的话,将这片春意盎然的原野再次端详了一遍,眼底漫上一层浅浅的柔意。
“守了她这么多年,你还记得自己是谁么?你还真以为自己可以高枕无忧地转投她琴下?”
芳甸收回目光,冷声道:“与你何干?做你该做的事。”
女子笑得十分灿烂,“该做的事我已经做了啊。这副身躯就是我给哥哥,不对,是给‘芳甸’你准备的头份大礼呀!”
“你把松雪弄到哪儿去了?”芳甸寒声问。
“别着急嘛,”女子委屈道,“你我久别重逢,为什么你只肯对那个怪物蛮子上心?看看我啊哥哥,明明我才是最值得你信赖的!”
“别那样说她,”芳甸强压怒意道,“琴疏,别再插手我的事。”
琴疏冷笑道:“你真不认我了?芳甸?你不觉得很可笑么?你并非为她而生,现在为何一心围着她转?她若是要你的命,你还要再给一条么!”
芳甸道:“她从未要过我的命。”
“你就这般维护她!”琴疏讽刺道,“你是她养的狗么?”
“随你怎么说,总之,现在把她交出来。”芳甸丝毫没有生气,反而放软了语气,“琴疏,当年之事不是她的错。况且已经过了许多年,都过去了……”
“当年是去了,”琴疏说,“可现在,新的轮回就要来临……你以为,她还能躲得过么?”
“那是她的命数,”芳甸呼吸一沉,“她最讨厌旁人替她做主了。”
“所以哥哥,你做这些事,她会恨你的,”琴疏脸上挂着天真无邪的笑容“她一定会恨你的。”
“无妨。”芳甸勾了勾嘴角,眼中却毫无笑意,“你现在先将她还……交给我。”
“何不将她交给我呢?”琴疏一脸认真道,“哥哥你难道不认为,她跟我才是一路人么?跟着我,也许她就不会不快乐了。”
“你休想!”芳甸严肃道,“我说了,她最讨厌旁人自作主张。”
闻言,琴疏放声大笑,如果她会流泪,现在一定眼泪花都笑出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琴疏渐渐笑不出来了,“那我现在告诉你,她就在此处,哥哥去找罢!”
琴疏说松雪就在此处,实在没有必要骗他。然而方才他冲出泥沼之后,幻境之景却发生了变化,不仅他感受不到松雪的气息,就连少商弦也感应不到。那么很有可能,“此处”对琴疏来说是同一个地方,而对松雪与他来说,却是两个天地。
芳甸一根根地将宫、商、角、徵、羽、少宫六弦系回去,动作熟练,清瘦修长的手指灵活地翻转,一派行云流水,好似在这之前他已经做过无数次相同的事。
“不愧是琴疏,”芳甸道,“如此,师兄受教了。”
“哥哥,”琴疏摇摇头,“我早已不是当年的我了。今日你未必能从我手底下讨到好。”
芳甸眼神中透出坚定,“一别经年,就让为兄见识见识,你究竟有多少长进。”
话音刚落,芳甸双手抚弦,一曲《梅花三弄》【注1】泛泛流出。须臾之间,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境中之景全部被冰雪覆盖,就连每一个呼吸都透着寒霜。
弦音陡转,千仞破云,卷起千堆雪。而峭壁之上,落雪生根,红梅乍现,香自苦寒来。
琴声凌厉,红梅飞舞盘旋,化刃而去——
琴疏广袖流云,临刃一卷,将迎面刺来的寒刃悉数囊入袖中,笑道:“许久不见哥哥使出‘梅花刃’了,真想念!”
芳甸十指如雨,丝弦震颤不断,梅花刃亦如万蝶振翅,割袖而出,扇起一阵罡风,将琴疏包围。
琴疏双手结印,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