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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雪(1 / 2)

松雪是个杀伐气很重的女人,哪怕是飞升成琴仙,有时也不经意流露出在尘世的气息。

刚上天庭那会儿她披头散发,一身黑衣,包裹的玄铁盔甲淬着寒光。人死如灯灭,尘归尘,土归土,她身上浓重的血腥气早被留在人间,但那是怕离她远远的,还是能感受到一股死气。

松雪有着一张周正的鹅蛋脸,黛色剑眉劲挺在一双桃花眼上方。琥珀般的浅色眼眸最宜承载柔情,可惜她仿佛不会笑似的,肃穆的表情显得眼神愈发冷寒,像阳光下终年捂不化的冰川。

说起来她原不该是乐仙,隔壁武神司头头早在松雪飞升前夕,就将她默认成自己手下一预备役了。这本是心照不宣的事,谁知她抽哪门子风,非要往乐仙司那头挤,还专挑琴仙的位置钻。

许是琴仙四巨头之一的绿绮仙尊敬她勇气可嘉,又想到松雪在人间双手浸满鲜血,许是想借此洗清。竟真让松雪走运捡漏到一个琴仙的空缺。自此她弃掉那身冷暗的的装束,改换上比雪更白的琴仙打扮。

松雪于琴艺上不能说是冥顽不灵,可不管多么摧心肝的曲儿,却总教她弹出铁面无私大义灭亲的意味来。公正地说她的琴技并不差,好歹绿绮仙尊是认可的,仔细听也听不出她弹得有多离谱,就在微末之处的处理,生生变了味儿。有同僚说她那是无心——曲心。

她在人间曾有过一位授琴先生,此人作古多年,松雪将琴弹成这样可不能全赖他老人家。松雪去他墓前瞧过一回,想必在那头日子过得滋润,坟头草都长得老高了。

松雪在天上却不大好过。

其一,她的琴就缺根弦。琴仙署里有弹五弦琴的,也有弹七弦琴的,且七弦居多,独独松雪的是床六弦琴——七弦中少了最后一根少商弦,也就是武弦。绿绮曾问松雪因何执意放弃走武神的庄康大道。她回答:“武弦断,干戈止,天意如此。”

松雪整日里弹着她那床少根筋的琴,从她飞升成仙到如今,已经过去了一千五百年。除了琴不离身,她还随身佩着一把长三尺通体漆黑的雁翎刀。

绿绮仙尊又问她为什么一定要带着把刀干琴仙的行当,她说是炼弦。

“炼弦?”绿绮困惑道,“那是怎么个炼法?”

“带在身上,以神识炼就。”松雪那时才成仙不久,神识都还没长成。看着绿绮疑惑的表情,她再多解释了句,“待下仙神识长成,此弦亦可炼成。”

“为何不用丝弦?或者自己的头发。”

松雪不语,只轻轻摇头。

“玄铁作弦,倒是稀奇。”绿绮善解人意道,“做人多束缚,成仙了随意些也无妨。”

好似想起了些什么,绿绮语带笑意说:“仙子若胆大,去鸟界的虹雉仙君那儿讨些九色羽毛,在琴上搭座彩虹桥也未尝不可。”

听着倒是个不着调的做派,松雪一贯不似这般欠欠儿的,遂婉拒了绿绮天尊的提议。

可她炼了一千五百多年,神识老早就长成了,那把玄色雁翎刀还完好无损地挂在她腰间,她那张六弦琴始终未接上第七弦。绿绮只当她早些年说的玩笑话。

其二,松雪没有琴灵。照理说已修炼千年的琴仙早该召唤出属于自己的琴灵,可这么多年过去,松雪的琴倒是一点儿动静也没有。也不知是不是她的琴叫了个倒霉名字——焚祸遗音,才致使她的琴灵迟迟不敢现身。

总之,没琴灵的琴仙总显得低人一等似的。加之松雪总爱独来独往,又喜文谱武弹、乐曲冷奏、悲调空鸣——久而久之,天上这群于音律上最有追求的仙人们免不了对她有些微词。松雪已经飞升了一千五百年却还只是最低仙阶——仙子。

于是乎,松雪头上便落了门“好差事”,这事还得从头说起——

三百年前,琴仙署掌管所有琴仙的号钟仙尊下凡历练,至今未归,音讯全无。三百年间,又有各路仙君仙子前仆后继,纷纷下凡玩起消失。

乐器出自人手,音律谱于人心。琴仙与人间自是有斩不断的情愫。不光是杰出的琴师死后会飞升成琴仙,许多琴仙在人间甚至是一床琴。小到儿女情长,大至家国大义,琴仙或许有上万个理由流连人间。一般琴仙下凡历个劫,百八十年也就回来了——凡人一生才多久?号钟仙尊在凡间晃了三百来年,不知是被什么事情给绊住了,也不知其他琴仙纷纷下凡,是否与他有关。毕竟这事可不常见。此前,如此大规模的琴仙下凡,也就两千多年前有过一回。

眼瞧着天上的琴仙只剩不到一半,绿绮恐有大事发生,犹豫再三,还是找来松雪,请她下凡寻觅琴仙踪迹。

“松雪仙子,”绿绮仙尊有些不好意思道,“对不住,其他人都不愿去,现在琴仙署人手也不太够啦,思来想去还是只有仙子你最适合这门差事。”

“下仙明白。”松雪面色淡然,能成琴仙已是绿绮破例为之,松雪一向是不会教她为难的。

绿绮松了一口气,和煦交代道:“这三百年来,琴仙署一共走失了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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