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收到了刑芷传回来的书信,菖言便守在了山道口,桐声让他陪他去山下打酒也不去,就这样坐在山道口静静等了大半个时辰,才终于看见有人回来了。
却不是刑芷他们,而是去山下打酒回来的桐声。
桐声将酒坛放下,坐在菖言身边,一本正经道:“看吧,我就说让你陪我去打酒,师姐他们带着两个凡人,哪有这么快回来。”
“谁说我是在等刑芷?”菖言睨了桐声一眼,耳根微红。
“那你等谁?”桐声故意逗他,“难道是初九师弟?”
菖言瞪了桐声一眼:“我等师父不行吗?”
“行,怎么不行。”桐声道,“你别说,我也挺想师父的。虽然以前师父闭关一年半载都算短的,但我们都知道她就在凤凰台上,如今师父一连出门两次,还真是有些不习惯呢。”
“两次?”菖言问,“什么时候还有一次?”
桐声和刑芷都不知道妘杳不能随便出半啾山,但菖言是知道的。
“就小师弟找上门的前几天吧,走得挺急的,我在后面叫她都没听到。”
“那你信中为什么不说?”
桐声不解:“给你传信的时候师父都回来了,我想着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就没说。”
“你呀。”菖言无奈一笑,打算等师父回来了,和师父好好谈谈。
桐声看着师兄这般紧张,犹豫着将他心里一直记挂的事说了:“按理来说小师弟是大盛的太子,翻了年也不过十岁,可他明显不是,甚至连人族都不是,那天在梧桐林里,师父本来是要赶他走的,后来师父把他绑在树上,避过我和师姐不知道和他说了些什么,师父忽然就改变了主意要留下他。我猜师父一开始就认识小师弟,上一次出门多半也和小师弟有关,只是不知道小师弟到底是个什么来历,又怎么会成为大盛的太子?”
桐声看着菖言,想要师兄解惑,菖言却避开了桐声看过来的目光,看向了蜿蜒山道的尽头,那里依然不见刑芷一行人的踪迹。
不过日头尚早,便是在路上多耽搁了一会儿,也赶得及吃年夜饭,倒是不急。
那天他从外边赶回来,在凤凰台见了妘杳,他不明白师父为什么要收一个来历不明,古里古怪,还和大盛皇室有千丝万缕联系的少年做徒弟。
妘杳抱着刑芷养的那只蠢猫有一搭没一搭地揉着,开口便是一个和天雷砸在头顶一般炸裂的缘由:“没办法呀,她是娞娞的儿子。”
对于刑芷和桐声而言,娞娞不过是一个活在师父和师公口里,从未见过面的师伯长辈,但对于孔雀一族的少主菖言来讲,娞娞是青丘狐帝最小的女儿,是四海八荒最荒唐的美人,是火神的大徒弟,天族二殿下未过门的妻子……
娞娞的儿子?
菖言问妘杳会不会弄错了,狐帝不是说娞娞在闭关吗?怎么会有这么大一个儿子。
妘杳笑得勉强:“我也希望是弄错了,可娞娞她没有闭关,她失踪了,有一千多年了,狐帝、师父,还有我都找不到她的下落。那时传出消息,天君有意让二哥哥先成亲,娞娞无故失踪,狐帝不知道该怎么跟天族交待,才放出消息谎称娞娞在青丘闭关修炼。”
以前在神界的时候,娞娞便经常偷跑出去玩,后来来了半啾山,师父不住在山上,娞娞没了约束,更是肆无忌惮,终于一去不回。
妘杳望着白云之后的人间,依旧想不明白那里到底有什么好,可事实就是娞娞也好,阿爹阿娘也罢,都为了那花花世界扔下了她。
“那也不能断定他就是师伯的儿子呀,师伯她可是……”二殿下的未婚妻。
菖言的担忧妘杳怎么会不知道,但裴初九确实是娞娞的儿子,她点了点头,对菖言道:“好了,这件事暂时不要告诉我师父,至于阿芷和阿声,不用故意瞒着,但也没必要特意告诉他们,一切都等我找到了你们师伯再说吧。”
至少按上一世来讲,娞娞是自己出现的,那她就还有时间可以处理好一切。
想着那天和妘杳的谈话,菖言摩挲着白玉扇柄,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告诉桐声。
若桐声和刑芷一直不知道,以后天君要怪罪,还能说一句“不知者无罪”,但天君在气头上,看在凤帝和西天佛祖的面子上,大概不会动他和师父,但真的不会拿半啾山山上的其他人撒气吗?
看菖言神色有异,桐声继续将他心中的疑惑对师兄娓娓道来:“师父这一次出门前,小师弟带回了一个人,也就是师姐带去凉都的贺子琼,他送了我们山上每人一件礼物,礼物是什么就不说了,但那天是师父亲自下山将人给接上来的。师兄也知道,自从小师弟上了山,师父便去了凤凰台闭关,而师父说是在闭关,其实就是在躲小师弟罢了。但那天,小师弟除了带着那位大盛朝的大皇子回来,还给了师父一个很普通的茶叶罐子,我不知道罐子里到底是茶叶,还是其他的东西,但师父拿到茶叶罐子后,对小师弟的态度明显就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