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离看人的眼光实在精准，她为至高神，并无什么可以阻止她的人或事，而她所选出的神明，无一会为了苍生牺牲自己，长离如此伤害自己，即使他们会有微词，也不会强硬。
而大道。
若是十年前的大道或许会阻止长离，只是近十年，青冥并未与大道见过几次，因此才更能清楚地观察到每次见到大道的变化。
若说之前的大道眼中尚有五凤与长离，到如今，祂已然是毫无偏向的法则聚合，若说偏向，那便是苍生。
青冥亦是神明，只是神明也有力所不能及之处，他所能做的，便是祈求他唯一的神明多看重自己，就当是……对他这个企图犯上信徒的些微垂怜。
他低下头，刚刚说着要向长离证明自己，如今却在长离面前暴露出如此不堪的一面。
下颔凉意袭来，青冥倔强地与长离作对。
长离柔和了声线：“青冥，让我看看你……”
真贱啊……
青冥如此唾弃着自己，他的铮铮傲骨，在长离面前是如此不堪一击，只是她的一句话，便可让他抛弃尊严。
青冥近乎自暴自弃地抬起头，露出他那双水洗天空般澄澈的眼，眼尾因为情绪激动染上几分红意。
又是这种眼神。
这种痛苦到近乎窒息的眼神。
痛意似乎会传染，长离本应感觉不到疼痛，此时却觉得伤处如同蚂蚁攀爬，痒意钻入皮肉深入骨髓蜕变成了痛。
她捂住自己的心脏，心跳声愈发清晰，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剧烈的痛意，让她清醒又沉沦。
长离的目光逐渐清明，过往种种回忆尽数在她脑海中炸裂，长离颤抖着捧起青冥的脸。
无尽虚空。
淡金色光晕的女子轻叹一口气。
“感情竟如此顽固吗，即使封印也会被冲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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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离的伤口早已愈合，只是血液依旧留存，随着她的动作在青冥的脸上抹开，像是盛放的花。
“对不起……我……”
长离深吸一口气，该如何说明？是她的感情随着她的记忆一起被封印，记忆复苏感情却没有？还是之前答应只是出于记忆的惯性，并非是出于爱情？
无论是哪种回答，都对青冥过于残忍。
青冥不知道长离要说什么，他抱住长离，深埋在她的颈窝处，不再说话，等待长离对他的宣判。
长离并不擅长表达感情，但此时她却觉得她必须要说些什么。
心脏在跳动，残留的痛意无比清晰地宣示着她活在这个时代的事实。
她抓住青冥背后的衣服又松手，循环往复，将青冥无比垂顺的衣服抓出褶皱。
青冥近乎自暴自弃地放纵长离的动作，他装作什么都没有察觉到，只是抱住长离的手却收得更紧，仿若要融入骨血。
不如就这样永远一起，将她嵌入骨髓。是生是死，都与他一同，再不分离。
神尊大人想必是在想着如何拒绝他这个妄图染指她的人，不愧是神尊，就连拒绝都是如此仁善。
遇到他这个觊觎之人，真真是可怜极了。
青冥近乎恶意地想着。
“青冥。”
神尊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青冥僵了僵，心跳快得几乎要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长离深吸一口气，表达心声于她来说确实困难，尤其是眼前人是少年青冥，她在少年青冥面前一直都是引导者的角色，如今总是要点面子的。
红意一点点自裸露的肌肤蔓延，长离明明早已没有正常人的温度，此时却仿若能听到心脏推动着血液在筋络中肆意奔腾，带起灼热的温度。
到底是要面子，长离往回探出手，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遮住青冥的眼。
好热。
青冥一惊，长离向来体寒，此时莫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一时间什么恶意和怨恨都被他抛在脑后，他握住长离的手，正欲退后半步检查她的情况，却听到轻轻的一句在他耳边吹起，如同惊雷炸开。
声音的主人此时郑重又羞涩，吐字清晰却难免控制不住语速，就连声音也是气音，这股轻快的气息钻入青冥的五脏六腑，带起极乐的战栗。
“我永生爱你，只你一人，青冥。”
长离轻声又笃定道。
青冥想要退出半步看清长离的表情，眼前挡住他的手却用力，长离故作镇定的声音传来：“别看我。”
青冥听出长离语气中难掩的羞涩，他此时无比乖顺地点点头，果真放弃了挣扎的动作，安静地抱着长离，像是拥抱整个世界。
他不敢相信地自言自语：“我莫不是在做梦？”
“并没有，你无比清醒，我亦是。”长离抽出手探了探脸上的温度，热度未退，她脸上的热度大有再窜一截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