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音渺渺,仙佛慈悲,法相庄严又柔和。
再慈善和平不过的模样。
但无人敢妄动。
谁也不会相信,天道与江晚宁临死前的反扑会是引来站在凌霄界的一方,否则,那之前的防护罩又算什么?
仙佛垂眼望着凌霄界的芸芸众生,慈和又冷漠,芸芸众生只是芸芸众生,众生平等,如蝼蚁,如尘埃。
仙魔身着各色壁画般浓墨重彩的衣服,脸上的神情却端肃如白纸,他们让开道。
紫衣赤足的女子走出,她看向秋知意,高高在上,她的眼神陌生又熟悉,对秋知意充满忌惮的探究,却又迅速收敛。
秋知意无比清楚地知道自己并未失忆,想起青冥所言,她与神庭想必是早有牵扯。
只是眼前的紫衣女子,她自己或许都不知道,看向秋知意的眼神陌生中带着怀念的恨意,分明并非友方。
云止戈将手中冰蓝色的命运之书展开缠绕在她的手中,对姜小楼笑了笑,一如既往的肆意,眸中是被磋磨了万年的空。
“溯既已死,我并无其他选择,我是游鲸族的道。”
秋知意知道云止戈要做什么了,凌霄界的防护罩虽受到江晚宁的冲击,但一时半刻并不会被攻破。
云止戈又看向秋知意,无比郑重地行礼。
“天岁拜见魔主。”
“我知道你必定会有后手,只是若你选择魔族,之后会不会对魔族有所怨怼我却不愿意去赌,说来可笑,我活了万年,并无什么支撑我走下去,”云止戈顿了顿,“魔族倒是难得让我有新鲜感的种族。唤醒溯是我的任务,但天道威压之下,我总得在你和溯之间选一个能帮魔族抗住事的主。”
“这便是我的回报。”云止戈手心翻转,她的[春秋界]化作实体是一支再朴实不过的笔,却可改规则。
写在命运之书上再合适不过。
“化作道后,再恢复意识的可能万中无一,你确定?”
云止戈却不理她,只在命运之书上写着什么。
她对云翳伸出手,温声说:“阿翳,你可愿与我一同?”
云止戈从未如此温柔过,她眼中被解脱的火焰烧得透亮,脸上却是少女般期待心仪之人的晕红,好像她并非是去赴死,而是与她亲爱的郎君共同奔赴那场醉生梦死的酣梦。
云翳走了过来,握住云止戈缠绕上命运之书残页的手,不过瞬间,便将他的手灼烧得只剩下手骨,他好似没有察觉一般。
乖顺地看着云止戈:“我自是与您一同。”
云止戈笑了笑,整个人化作灰白光点,与云翳的蓝色光点纠缠,散入漂浮的命运之书中,只留下她的余音。
“我毕生所愿皆是魔界,即使没有了意识,若是护佑修真界与凡界也让如今的我感到无比恶心,我愿为魔界道。至于其他,还是让我家阿翳来吧。”
无间上前两步,她看着怀悲,道了句佛偈。
“阿弥陀佛,我本诞生为渡魔,现我却欲护魔。这世间,人非人,魔非魔,仙非仙,佛非佛。”
她化作冲天的魔气覆上凌霄界的防护罩,只剩下覆眼的白布飘飘摇摇,落在秋知意的眼上,像是在为她拭泪。
被江晚宁冲击得透明的防护罩上,瞬间开满了繁密的漆黑佛莲,佛莲黑底金纹,庄重又邪肆,将外界窥探的视线密不透风地彻底阻隔。
怀悲亦道一声佛偈:“因果难空,唯业随身。”
青冥本体作为凌霄界控制众人命运锁链的养料,神核亦被挖,更是以一己之力倒转时光,勉强支撑看凌霄界的界外结界已是勉强至极,更何况他的分、身早在溯死亡的时候彻底消散。
若溯胜,掌握魔族权柄,便只有被天道吞噬的命运,天道欲成神,以天地为祭,因此,溯不得不死。
无间作为魔域的守门人,对结界之道再熟悉不过,她是怀悲的神魂碎片和纯粹的魔气糅合而成,与上古天魔无异。
亦符阵等承载道的最佳人选。
只是她与怀悲却不同于倚白与宋非墨,她与怀悲虽有同一神魂,但在她诞生后,她便是有独立自主意识的崭新的生命,宋非墨与倚白,看似分开,实则还是一人。
无间的消亡,再无回旋余地。
遮眼的白纱被风吹到地面,怀悲捡起。
他无视周围怪异的目光,一圈一圈无比郑重地将之缠绕在手中。
秋知意阖上眼睛。
天道与此片天地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天道失格甚至消亡对修真界并非全无影响。
溯虽消亡,但秋知意与溯共享权柄,只要不是两者同时失格,于魔族都并无大碍。
至于为何影响并未立竿见影反馈到修者头上,自是因为有她。
她闭上眼睛,即使成魔,也总有些不合时宜的心软。
修者从天道中窥得一星半点才得以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