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撞击无形之物的游鲸，曾经修补过此物的她无比清楚地知道溯正在破坏什么——凌霄界的隐匿结界。
溯莫不是睡迷糊了不成？！
她将手轻轻搭在溯的额头，其上有一个小小的凸起，正是在万年沉睡中祂长起的角。
溯虽无法修炼，但身体力量实在强大，只要不是心脏受损，其他地方完全可以依靠时间修复。
当然，前提是祂活得到那个时候。
“父主。”她加重了语气，她是由溯所创造，自然有与溯沟通的方法。
她在与溯共鸣。
“止。”这是姜小楼的声音。
晦涩的筝声响起，云止戈只觉识海一阵剧痛，她循声往取，却见是白鹿书院的温知新正在弹奏，她的手指被筝弦割破，将筝弦染得通红，见她望过来，十分知礼地与她点头微笑，但手中动作却不停。
炽热的火焰与冰雪一同袭来，是秦思远与方鸿雪，师叔侄两人配合得倒是默契，知道打溯不成便立即转来捏她这个软柿子。
金红的伞面飘过她的眼前，云止戈仿若置身金色的彼岸花构成的纯白世界，金色的花纹流动，不过瞬息，便将她彻底捆绑。
带着笑意的男声响起。
“诶呀呀，虽然云……大魔尊也是魔族尊者之一，但是魔尊啊，总不能叫你一个魔败坏我们魔界的好名声，你说是吧，亲爱的万象？”
被金色纹路爬满全身占据视线的云止戈几乎可以想见殷神悦的回答。
她定是看都不看谢涯知一眼，然后等着谢涯知委屈巴巴地去摇她的手的时候，嘴角轻轻扬起，任由他撒娇。
云止戈几乎要翘起嘴角，似乎回到过去无忧无虑的生活中，但胸前传来的剧痛告诉她，不过是幻觉。
“诶呀，真是不巧，我与万象的配合太过默契，伤到您了实在抱歉，我与万象魔尊实在是再过怜香惜玉不过，只是魔尊您嘛，特殊情况特殊对待，想必也是那种切割不开的金刚石，若是保留，反倒是对您的不尊重。”
谢涯知絮絮叨叨，手下的动作却不停，亦无丝毫愧疚的样子。
殷神悦终于忍不住，冷声喝道。
“闭嘴！”
谢涯知似是做了什么动作，姜小楼“噗”地一声笑出声来。
最后是楚离的一剑，云止戈的身体被彻底冰封，耳边隐隐约约地传来怀悲大师的“阿弥陀佛”声，无数剑意再次穿透她的躯体。
云止戈彻底不再动弹。
一直未动的倚白此时出声，大抵是知道结果，不如省些气力。
“先别放松。”
魔气源源不断地汇入云止戈的身体，无法动弹的她此时却无比清醒。
不过瞬间，覆盖在她身上的坚冰寸寸碎裂，露出被鲜血染红的人来。
云止戈仰天大笑，竹简般的虚影自她身后呈现，向外展开，将众人竹简包裹。
“不够、不够啊，就这么点攻击，”云止戈手心翻动，一只金色的笔出现在她的手心，她歪了歪头，无机质的灰色眸子扫过眼前这些人，勾起嘴角，“你们是在给我挠痒痒吗？”
[春秋界]
这是属于她的界。
无数属于溯的情绪与记忆撑开了她的识海，云止戈识海剧痛，仔细想要捕捉那些情绪亦或是记忆，脑海中却是一片空白。
笔尖的金色字体却不断流淌，无意识记录她所见闻的信息，冲击着界内的所有人。
溯摆尾撞击界外结界的动作极缓慢地停了下来，无机质的灰色眸中迷雾开始散去，逐渐露出其中的清明。
春秋界瞬间被祂化解。
“阿弥陀佛。”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明明是一男一女的声音，却分外和谐，好似本就是一体两面。
佛音浩荡，所有人都清醒过来。
姜小楼的手不自觉再次搭上喉咙，她的嘴唇轻轻开阖，似乎在感觉声带的震动。
天赋……
我也算吗？
有效吗？
……
似乎是察觉到她在想什么，坐在白猫上的魔尊看过来，她打了个哈欠。
“苏蕤兮，见雪，同为道的层面，虽力量有差异，但有效。”
犹疑只是一瞬间，姜小楼本就是极其果决的性子，更何况，她看着[尺素]上挂着的一圈剑坠，或长或茸的羽毛随风自在飘摇，以及腰封上作为装饰的紫色绒羽。
这是在秋知意离开后，从她醴居中的院子下挖出，与酒水埋在一起，只是用不同的盒子封装，其上用剑意金戈铁马写着将要赠送之人的名字。
秋知意素来谨慎，甚至不愿自己的血液流露半分授人以柄，如今这样，只有一个可能——
她已经强大到不用顾及那些明枪暗箭。
不得不说，这个推断给当时的姜小楼带来了很大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