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外有人,我无法保证此次仙魔大战的结果。”破妄突然岔开话题,“你知道为什么要有仙魔大战吗?”
倚白如今只是个摇头机器,她继续摇头。
破妄似乎也不是对她说:“仙魔大战于魔族没有益处、与修真界也没有益处,那么于谁有益处呢?只有在仙魔大战之时,魔族才可以靠直接吞噬同族获得力量。
“仙魔大战的观念深植于每个魔族的脑海里,魔族是没有历史的,所有魔的历史,都会随着仙魔大战的结束被重新刷新,如同婴孩。所有魔,不管愿意与否对修真界有没有恨都会‘被’参加仙魔大战。”
“仙魔大战,是我,是你,是这个世界上所有人的恶啊。”
倚白骤然抬头看向破妄。
破妄意味深长地看着倚白,也并未期待她的回答,她的手轻轻拂过倚白的头顶,声音缥缈:“我如今帮你一把,以后记得帮魔族一把,虽然我对魔族并没什么感情,但……”
倚白安静如鸡地等着破妄“虽然”之后的“但是”,但破妄并没有说话,她继续向前。
倚白不断内视自己的身体,都未发现有什么问题,而破妄没有道理骗她,她一丝一缕地检验自己的神识,神识剥离于普通人来说比之刻骨铭心之痛更甚,但她感觉不到肉、体的疼痛,神识切片对她千锤百炼的神识来说不过尔尔。
破妄的界并没有伤害她的意图,哪怕倚白身处破妄的界中,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大乘修士即可领悟到自己的界,界与修士的道息息相关,在界中,修士类似于天道的身份,无所不为,无所不能为。
她看着破妄看向防护罩,露出沉思的模样:“你们这个防护罩,改善后倒是颇有意思。”
她虽是说着颇有意思,看向防护罩之时,防护罩却迅速从顶部瓦解,在她面前不堪一击得仿若薄纸。
倚白听见拖拖拉拉又整整齐齐的脚步声,她看向脚下,原本应该在城主府的凡人被催眠一般,齐齐来到春城门口,他们如同朝圣般无比虔诚地跪拜着破妄,磕得头破血流尤嫌不够。
就连白狼也跟着对月嚎叫,双眼通红。
倚白只觉得毛骨悚然。
破妄看向倚白:“你说,这些凡人,我是能杀还是不能杀呢?”
倚白敏锐地注意到,破妄说的是“能还是不能杀”而不是“杀不杀”。
她悄悄掏出自己的灵力珠,打算为底下的凡人争取最后的一丝机会。
不料破妄突然看向她,灵力珠中的灵力在她看过来的瞬间就悉数被抽走。
星子在此时升起,破妄的视线转向倚白身后,语气淡淡,只是仙音骤然急促,就连她脚踝上的铃铛声也加快了节奏:“原来是不能杀了啊。”
“是吧,太虚道尊?”
倚白坠落到地面,灵力珠中的灵气被抽走,她如今仅靠身体中剩余的一点灵力支撑她的身体驱动,她本以为会摔得零件散落,却没想到有一股柔和而甜腻的气息托住了她。
破妄已不再看她。
破妄抬头看向星空,此时应当是白天,只是她的界引发天地异变,而太虚道尊的界刚好与她的界融合罢了。
悄无声息,连她都不知道。
无数光线顺着星子垂落,看似柔软,却穿透了破妄身后的宫阙,浅金色的砖石速速掉落,破妄也只是笑笑:“原来尊者竟然已经渡劫,只是不知,尊者的劫数为何呢?”
倚白并未移开视线,她的本体正要晋升大乘,这种大乘与渡劫之间的战斗世所罕见,她不过是玉石之身,感知不到疼痛,若观看此次争斗的神识有幸能回到本体,她必将获益匪浅。
破妄与太虚之间的道意相互碰撞,破妄身后的宫阙轰然倒塌,变成一片废墟。
浅金色的砖石逐渐转向漆黑化为簌簌的粉末,魔气从破妄的界中溢出,破妄的声音由空灵逐渐变为邪异而甜腻:“突然想起来,我是魔修。”
倚白心下思忖,破妄之前并未露出魔气,难道她是仙魔双修?
这完全颠覆了修真界的观念,古往今来从未有过,但倚白并非传统的人,她生来就喜欢颠覆,于是她很快接受破妄的设定。
那她所言万剑宗的云止戈?不,应当不会,倚白曾与云止戈有数面之缘,甚至算得上熟识,她亦正亦邪,但绝对不是个魔修。
月亮已经变成血色,散成三片的碎月飘散在空中,光芒大盛,光是看着,倚白都觉得她的神识被腐蚀得一干二净,身上的玉石已经出现了裂隙,她不得已闭上眼睛。
星子也放出光芒,逐渐放大,变成密密麻麻在空中睁大的眼睛。
太虚道尊从星光中走出,他白发黑眸,身着白色道袍,手持墨玉拂尘,三十来岁的模样,他面无表情地看向破妄。
破妄这时才显示出讶异来:“原来你……”
倚白实在是好奇,她抬起头,眼前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