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射器前细长而尖锐针管闪着锋利的寒芒,被碘伏润湿的消毒棉的气味像是针尖的先驱兵,已抢先一步触碰到闻语的肌肤,让她又不自觉地向后退了半步。本来并不会害怕的打针的闻语,在此情境下,心里也升起几分因为害怕而带来的抗拒感。
叶汤绪樱和叶厉均,一个脸上挂着客气的浅笑,一个脸上挂着暴戾的冷笑。
不管是客气的还是暴戾的,总归,在这种车祸现场逼着人抽血的情况下,都不应该笑得像个看戏的二百五一样吧……闻语垂下头,遮住自己眼底漏出的不满和气愤。
闻语本身并不瘦弱单薄,但是因为此刻穿着四星医院统一配发的宽松病号服,宽松的衣摆在风中摇晃着,将她的身体一股儿脑地罩起来,看起来就给人一种瘦弱不堪的错觉。再加上来来回回在鬼魂幻境中穿梭好几次的折腾,又躺了好几天医院,脸色比之前暗淡苍白了些。
她这样一低头的样子,在叶汤绪樱和叶厉均看来,就是一种无可奈何下的示弱,她们俩试探她的心思也就少了一大半。
看来,眼前这个叫闻语的普通人,今天能站在这里,和她们两个直接对话,或许就是靠得运气吧。
叶汤绪樱看着闻语依然抗拒的态度,轻咳一声,便转身走向旁边停着的豪华加长轿车,叶厉均也转身离开。那位名叫阿镜的助理领会到叶汤绪樱的意思,知道会长这是已经觉得无聊了,想要迅速处理完这件事,等到叶汤绪樱坐进车内后,便又上前一步,一把拽住闻语的手臂,想要强行从她身体里取出她们想要的东西。
豪华加长轿车内,叶汤绪樱靠在柔软的皮质坐垫上,闭上眼睛揉着眉心,三十年多前,她做这种逼迫人的事时,心里还会有些紧张,但是现在她只觉得烦躁,这些蠢货蝼蚁怎么能这么不听话呢?一个两个的都想在她面前讨价还价。
“汤会长,”一声刻意压低的声音从车窗外飘来,叶汤绪樱心里烦躁更甚,干脆地升起车窗玻璃,然而还是晚了一步,一只纤细又干瘦的手从缝隙中挤了进来,拦在上升的车窗玻璃上。
叶汤绪樱此刻并不想和叶厉均起冲突,只能再次放下车窗玻璃,冷冷回道:“叶总,警察的人还在旁边站着,我们两个现在不适合私下交谈。”
“我管他,”叶厉均一只手搭在车顶,另一只手握着车门把手试了几次没有打开,又强硬地搭在玻璃完全降下的车窗上:“听说你终于决定要去掉‘叶’这个姓氏了?”
叶汤绪樱依然闭着眼,揉着眉心:“我父母已经九十多岁,说不准哪会儿就去了,在他们死前,作为独女,将姓氏改回父母给我起的姓氏,不是很正常吗?”
“是吗?”叶厉均掺杂着复杂情绪的目光落在叶汤绪樱的脸上:“我还以为,你是终于舍得放弃叶家那点儿资源了,”说罢,她带着些讥笑,又添了一句:“不过,以你现在的身份,叶家那点资源,你应该也是瞧不上的吧?”
“是啊。”叶汤绪樱终于睁开眼睛,看向叶厉均。
叶厉均没想到叶汤绪樱承认的这么快,搭在车窗玻璃上一直晃动的手指也停了一瞬。叶厉均嘴唇张开微小的幅度,想要再说什么,可是她看见叶汤绪樱眼神变了,那些客气亲切的伪装此刻全部卸下,只剩下冰冷强硬的震慑。
这种眼神,她在二十多年前看过一次,就是她哥哥在外面玩|女|人被家人知道的那次,那天,她的嫂嫂叶汤绪樱也是这样站在阴影里看着她哥哥的。
叶厉均心脏被她的眼神撞得生疼,收回搭在车窗玻璃上的手,转身离开,叶汤绪樱的警告又从她身后飘了过来:“作为玄门议事会会长,将任何有碍于玄门稳定发展的因素剔除干净,是我职责所在。”
叶汤绪樱将“稳定”二字咬得极重,叶厉均听出了她的话外之音:稳定即为保持现状,而闻语则是那个可能会让玄门规矩发生变化的引线,她和她一手打造的凶爻则是那颗定时炸弹。
叶汤绪樱这是在威胁她,她想起当年她哥哥的荒唐事被家里发现后,叶汤绪樱表现得十分贤惠,仅仅抱怨几句后便不闻不问,但是过了两年,叶汤绪樱利用叶家人脉成功进入玄门议事会后,她的哥哥很快就意外身亡了。
她的嫂嫂终于要对她下手了吗?
忽然她身后传来一阵吵闹,叶厉均想到叶汤绪樱的告诫,心里烦躁不安又有些胆颤,她猛得停下脚步,回头向争吵的人大步走去。
等她走近了,却发现那根抽血针管已经掉落在地上,而罪魁祸首闻语却躲在那个该死的警察身后,捂住手臂,似乎还在抽泣。
“怎么了?抽个血而已这么抗拒?不会是真的做了什么亏心事吧?”叶厉均咬着牙狠厉质问,目光落在闻语身上,仿佛要将她当场撕毁:“不如跟我们一起去玄门监管处好好查一查。”
“好啊,”躲在符原身后的闻语又站了出来,一点都没被吓着的样子:“那把隋忱一起带过去吧。”
听到“隋忱”这两个字,叶厉均回头望向了叶汤绪樱,叶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