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是占十方与姜翎约好一同前往栖霞岭的日子。
温诗诗有私事要处理,便委托了司机将占十方和姜翎送至栖霞岭下。
在车上的时候,占十方时不时看一眼姜翎的脸色。
一开始,姜翎还能视若无睹。但占十方频繁地转过头看她,最后甚至直直盯着不再挪眼。
姜翎终于忍无可忍:“你看什么?”
占十方被盯个正着,回答时声音有些发颤:“我怕你晕车。”
“这与骑马相去无几,昨日只是我一时不适应。”她语气轻飘飘的,像一个孩子在勉力掩盖自己的恐惧,有点可爱。
占十方抿着嘴角不让笑意露出来,他突然开始好奇,姜翎在她原先所处的环境里,面临她的长辈、亲友,是什么样的表现,也像现在这样冷冷的模样吗?
时近盛夏,学生们开始放暑假,栖霞岭多了些零星游客。
下车之前,占十方想了想,将自己的钱包递给她:“里面有我的名字、电话和温诗诗家的地址,如果我们走散了,你就取出里面的纸条,让旁人帮忙拨通我的电话,我会来找你。”
末了,占十方又不放心地补了一句:“如果找不到帮忙的人,你就回到这里等我,我一定会回来找你。”
占十方的钱包是一个手工缝制的米色布包,简单的绳结是唯一的防盗手段,边缘缝着简单的波浪纹饰,看起来十分质朴。
姜翎没有多言,接过他的钱包,头也不回地下了车。
占十方和姜翎走了一阵,才从人造的大门走到山岭处。
姜翎的走姿与她平常的姿态迥然不同。她看书或吃饭时,总是一幅随性至极的状态。但走姿与站姿却十分板正,从脚后跟到后脑勺几乎连成一条直线,看起来赏心悦目。
或许是因为走姿独特、神情冷漠,所以周围的人都有意无意地避着姜翎走。
偶而迎面遇上旅游团,占十方刚准备护住姜翎,领头的旅游团团长就已经绕开了。
如此几回,占十方终于悟了:姜翎身上有不好惹的生人勿近气息。
靠近他们的人一少,占十方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捂紧挎包警惕扒手了,甚至生出了几分观赏景色的悠闲心思。
谁知刚松懈没一会儿,占十方突然发现——姜翎不见了!
看着周遭人来人往,他开始庆幸自己提前将钱包给了姜翎,但担心并未因此而消减。他回忆起上山之前看到的景点地图,开始向景区管理点的位置移动,想借助广播或者监控找回姜翎。
-
一千年能改变什么?
沧海会干涸成田,坚石能化为腐朽。连高山阔海都无法抵抗岁月的侵蚀,何况一个小小的栖霞岭?
在来到栖霞岭之前,姜翎曾在心里问过自己:如果此栖霞岭非彼栖霞岭,她应该何去何从?
没有答案。
直至她真的踏上栖霞岭,才知道之前的猜想太多虑了。因为如今的栖霞岭,除了连绵数里的桃树之外,与过去的栖霞岭已无甚相似之处了。
茅屋草舍变成了现代平房,泥泞土路铺上了青色石板,连桃树枝叶也比从前茂盛了许多。
姜翎百感交集,看了一眼走在后面的占十方,心中打定主意先避开一阵。她一绕一躲,就从占十方的视线中脱离了。
沿途向人数稀少处行去,周遭的一草一木、一花一树似乎都在讲述这千年间的故事。她刻意放慢了脚程,每登高一段,就站在山崖边俯瞰山下。
过了山腰又行一阵,姜翎突然被人拦住去路。
“来一来,算一算!包算包满意,算不准,不要钱,算得准,加双倍……”赵吉祥摇着三清铃吟诵。
姜翎微微一笑,反问:“梅花易数、六爻占法、奇门遁甲、四柱预测、三世书,你学的是哪一门哪一道?”
赵吉祥一哽,马上换上笑脸:“原来是同行呀!失礼失礼!”
姜翎蹙眉往前走:“谁跟你是同行?”
赵吉祥掏出一枚红绳符,追上姜翎,讨好似地奉上:“今日有幸与道友相识,这是本门特制的灵符,送予你消灾解难。”
姜翎充耳不闻地向前走。
“道友既精通此道,不妨指点一二,说不定我们两门曾有渊源呢?”赵吉祥锲而不舍地跟在后面。
姜翎心念一动,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赵吉祥手中的红绳符。
红绳符由祥云与八卦组成,祥云浮于八卦上,又与八卦融为一体……姜翎猛地抢过红绳符,捧在手中仔细端详。
似乎为了确认什么,姜翎从腰间掏出一枚玉珏比对,玉珏半是祥云、半是八卦,与红绳符有八成相似。
姜翎看着两枚极为相似的纹饰陷入沉思,这是紫云阁历代相传的纹样,祥云与八卦以独特的缝扎手法结合在一起,既能解开也能合上,取“紫气东来凝作云”之意。
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