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县令归来,必不会让使君失望。”
孙县丞有苦难言。他虽是县丞,可在这沣县哪里多少百姓认他。这沣县一概大小事务,全赖由冯县令这个为民好官亲为处理,要他又顶何用?
从前跟在宋县丞手下时还尚能做点事。如今顶了县丞的职,反倒是愈发清闲。一来二去间他也就习以惯之,生了懒犯了惰,这下却是遭了殃。当下这般赶鸭子上架,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使君放心。下官这就再去寻找,县衙里就这些点地方。只要冯县令一刻未归,下官便不会停下。即便不眠不休,也当将籍帐翻出来。”孙县丞咬牙一横,豁了命再三保证。
这等甩锅之言,封直只当耳边蚊蝇嗡嗡之声,听听而已。
“孙县丞有此等觉悟便行,你既应下,自该栓在脑门上,时刻谨记着。”
封直不愿再与其虚扯浪费时辰,再声正告后,转头便自己寻了去。
不是他不相信孙县丞,而今这种情形下量其也不敢糊弄过事。但就光指着县衙里这些个酒囊饭袋,还不若他亲自动手来得更快。
孙县丞不敢再吭声。只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恨不得将头埋进地里去。此时此刻,他只祈求着冯县令立即赶回。这尊大佛,他可再伺候不起!
这般年岁,明明比他那不成器的小儿大不了几岁,样貌也生得那般俊。合该让人瞅见便心欢喜,可这偏生就怪了哉。孙县丞现下只要一见着那张脸便怵得发慌,腿脚无力不说,一个不小心还差点栽得个四仰八叉。
孙县丞心底的声声哀怨绵长不断。每一刻间,仿佛都被这怨声给拉长了开,度过得无比缓慢。越是焦急,越是发怨,那便越是如此。
反反复复,来回煎磨。就在将要顶不住之时,县衙外终于传来了消息声。
“可是冯县令回来了?”
孙县丞上前询问,腿脚也不发软,嗖嗖地往外奔去。
封直将整个县衙查寻了一遍,无所收获,是也将目光转向去了县衙门外的消息上。
然这满心期待,目中所见的画面却是让人心若坠冰,又瞬间火冒三丈:“此去是让你们将冯县令请回,现下抬个半死不活的伤患回来作甚!有病治病,有伤治伤,县衙是医馆么?还是本官是大夫?需替你们治治?一群猪脑子!”
孙县丞显然被气得不清,一连串骂声如连声鞭炮劈里啪啦,仿佛使尽了全身的气势。
才刚赶回的差役连地都还未落稳。拖着半路捡回的重伤男子,吁吁喘歇不止,岂料迎面接来的便是劈头盖脸一顿怒骂。
几人不知孙县丞受了何刺激,霎时间被惊得全身冒汗,惊慌不已。架住重伤男子的手心一个打滑溜,这人便落了下去。
失去了有力的依托,只闻扑通一声。原本便已耷拉下的脑袋直面扑在了地上,咚的一声栽倒下地,叫人听得好生作疼。
孙县丞正气急上头,心底本就慌措一团。突然间来了一道咚咚栽地声,仿佛往他心口上砸去般,惊得他失语塞住,也随那男子一同瘫倒在地。
手脚慌乱的差役们赶忙上前欲将人搀起,三五几人顿时围挤堵成一堆。孙县丞与那重伤男子搅合瘫倒在一起,一时间也不知该顾哪头。
好在这人自己猛然醒悟开,三两扒拉下又颤着身子挣扎了起来,嘴皮子跟着又嗡嗡叫骂起来。若细听了去,隐隐可闻一阵阵的啜泣声,随着发颤的嘴皮子一道发出。
但眼下的情况却由不得他自怨自艾。目光涣散间,眼前仿佛又见那熟悉的清隽面容,如同深刻在脑中那般清晰。见之,便叫人胸口发紧头脑发胀。
封直不予理会孙县丞心下所惧。小小县衙之内,寻一本籍帐竟还如此多磨,还真是让人出乎意料。
到底是凑巧,还是有人故意为之?一切尚不明了。封直心头涌上几丝困惑,但却不得而解。欲伸手将其揪住,然又仿佛不存在般,空空不见丝毫踪迹。
一股烦躁之情不知觉从心下生出,慢慢浮出将眉头拉拢在一起。孙县丞一旁时刻观之,见此情形,心底是越发捣鼓不安。涔涔汗水混杂着老泪滴落,浑然不觉脚边倒下的重伤男子。
许是栽倒下地撞击太过猛烈,将人硬生生从昏迷之中拉了出来。
“……颜总管!”
两个滑手的差役立即赶上,又紧紧将人扶住搀起。原是垂下的脑袋也随着主人的清醒而渐渐抬起,露出面容。
沾满脏污的脸上还冒有被磕破的血肉,一道道鲜红纵横交错占据了整张脸庞。两只眼皮缓慢掀开,极为费力地撑出了两道小口。
孙县丞震惊地盯着眼前这个狼狈起身的重伤男子。虽一改往日常见之模样,但也无妨将其认出。
“这这……颜总管?”孙县丞惊恐盯着,不可置信重复问道:“怎会变成这个……样子?发生何事?莫不是冯县令那边遭遇不测……”
一番胡思乱想下,孙县丞原就惊慌的心绪被拉高到了极点,连串询问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