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府。
段桓一人坐在房中,看着他亲手描摹的画像,默默出神。
从莲心院回来,他一直魂不守舍,他不断地回想莲心院发生的事情,回想长泱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每一个细节,试图从中寻出其。
他越想越是害怕,起初他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后来他渐渐明白了。
他害怕的是心目中的愿望没有实现,他害怕长泱对自己并无情意,他害怕他所付出的换不来应得的爱。
从小到大,他都是天之骄子,他人的喜爱于他而言与地上的影子无异,随影随行,无处不在。
他原以为只要自己努力,长泱便能够回心转意,他一遍一遍地说服自己,可到头来,却是不可以。
他的自信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长泱越是拒绝得明确,他心中的那个念头便越发激烈——
他想娶她。
他想带她回家。
他原以为自己能够护她周全,可到头来他连自幼跟随自己的护卫都保不住,还有什么立场说这些?
段桓重重地叹一口气,回头一看,发现父亲段秉文站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也不知道来多久。
段桓起身行礼,掩饰心中的慌乱:“父亲。”
段秉文自上而下地打量了一番段桓,神情冷漠,“这段时间,便一直都在这里待着?”
“是。”段桓躬身道。
段秉文环顾四周,“在这里做些什么?”
段桓道:“看画。”
“看画?”段秉文冷冷地扫了一眼一旁的画像,仍是见惯了的那幅,“一直都看这幅,你也不嫌腻。”
“瞧了这画,儿子心生欢喜,内心平静,自然不会腻。”段桓恭敬道。
段秉文不屑一顾,他喝了口茶,淡淡道:“此番出行,承逍可有和你说些什么?”
段桓道:“您说的,可是我与谢姑娘的婚事?”
“是。”段秉文搁下茶杯,语气不咸不淡,“他都告诉你了吧?”
“告诉了。”段桓垂目低语。
他虽早已从他人口中听说了此事,可毕竟没有出自父亲之口,总觉得一切都还有回旋的余地,不料父亲如此直截了当地告知于他,这桩婚事当真是板上钉钉之事,容不得他反抗。
“怎么?你好像有所不满。”段秉文不经意地说道,实际上对儿子的反应却是极为不满。
段桓察觉到父亲情绪的变化,低声道:“不是不满,儿子只是觉得这桩婚事有些不妥。”
段秉文冷冷地瞧着段桓,“有何不妥?谢姑娘精通琴棋书画,永乐城里求娶她的人数不胜数,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段桓为段秉文威势所震,低声辩道:“儿子不是这个意思。”
段秉文不解,目光冰冷似剑:“那你是什么意思?”
段桓摊牌:“儿子心中已有了喜欢的人,所以儿子不能娶谢姑娘。”
“喜欢的人?果然还是孩子,净说些孩子气的话。”听到儿子的坦白,段秉文不由轻笑,“等你到了我这个岁数,你就会明白喜欢不喜欢一点都不重要,只有握在手里实在的东西才是最重要的!”
段桓道:“父亲,我是真的不喜欢谢姑娘。谢姑娘很好,非常好,好到让我自愧不如。我已有了喜欢的人,谢姑娘也是个至情至性中人,她所盼望的东西我不能给。”
段秉文沉声道:“你怎么知道你不能给?你试都没试就说不能给,有你这么为人处世的吗?这些年来,你都学到了些什么!”
段桓见状只得说得更直接:“父亲!我已有了喜欢的人,请父亲成全!”
段秉文冷笑了一声:“你喜欢的,可是长家那姑娘?”
段桓微微颔首:“是。”
“混账!”段秉文重重地将茶杯摔了个粉碎,顿时怒不可遏,“你这个混账!”
段桓吓了一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段秉文为何发这样大的脾气,他不解道,“父亲何故如此动怒?”
“何故如此动怒?”段秉文气极反笑,“你问我为何动怒,你这段时间暗地里背着人做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你自己全都给忘了吗?还要我亲口告诉你吗?”
“勾当?儿子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段桓努力地回想着,依旧想不出自己做过什么回让父亲如此动怒之事。
“你还狡辩?”段秉文气极,起身在屋里踱步走了几圈,眸中怒火燃烧,“你这段时间,派人出去散布谣言,让那些说书的,唱戏的把你们的故事告诉全永乐城的人,你和那个长姑娘才是天生一对,可有这样的事情不?”
段桓分辨道:“儿子并不知道此事!儿子确实有和他人谈及长姑娘之事,但是绝对没有去寻什么说书人,儿子愿意用性命担保,绝无此事!”
段秉文本以为此事定然是儿子所为,可见他如此,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