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于想起白天,男人更膈应了。
他怀疑自己多留简小时一天都会被此人仙人跳。
钟应淮严厉警告十来岁的犯罪分子:“你只要老实出了这个店,今晚被我发现的事就算了,别的我也不会追究,但你不听,赔钱的问题会直接找你妈。”
“……”微微失色的青涩脸颊还是不讲话。
“就不表态是吧?得,人品问题最没办法,你回家得了,别逼我报警处理。”
钟应淮直白表示不存在看管义务的态度第一次刺了简迭达的心。
空气里,仿佛混着玻璃渣,还有钟应淮的香烟味道,很好闻。
一下子失去了辩解的想法,简迭达感觉鼻子更酸,他竟真像个青春期少年般。
这一瞬间他心想,是旁白君在帮助他理解简小时的角色吗,他这个人在现实里说不上穷和缺爱,他是独苗,家里有大城市的房,父亲是文学世家,母亲医生,还有个业内金牌编辑胖丁一毕业就拉他进出版圈成名做了国内大神,如果不是父母离世早,简迭达应该方方面面会幸福到二十四岁也没有生活上的烦恼。
就是这么奇怪。
简迭达只从面馆老板的烟,还有他穿着廉价衬衫的身板上感觉到这具身体想靠过去的特殊性。
明明这个人的身上都是一股晚饭吃了莲菜炒肉片的味道。
简迭达看着看着,藏着秘密的眼泪还含在眼睛里,他赶忙把头低下来,泪珠变成T恤前襟布满汗揪子的水痕。
钟老板压根没感觉少年奇怪的哭。
他以为简小混混不讲话准是憋坏招数。
钟应淮很没好气地看向厨房门,他临走不忘发号施令。
“关电,关水,自己去你带来的那张铁丝床上睡,明天给你算工资,对了,这床别留在店里。”
钟应淮明着嫌弃的铁丝床也是简小时让他很不喜欢的原因。
不讲究卫生的孩子到哪里都不受欢迎。
九哥面馆有餐饮店的卫生标准,简小时因为不爱洗澡被臭虫咬,全身都是包,带来的铁床和床垫底下还有用过的卫生巾,这谁受得了。
独留下简迭达摸摸胳膊,想起白天挨骂也要在家偷洗的澡。
他不是故意不洗澡的。
是张梅和继父没给他买桶。
卫生巾也是他姐姐捉弄他的小把戏。
说了没用,人品超级差是他的人设,自己的这些遭遇本来也不是钟应淮导致的,他对小偷说话够客气了。
第二天,福安小区里的好几只流浪猫先到餐馆门口挨个讨食物。
猫嗅嗅玻璃门,看到面馆里头坐着一个男人和一个少年。
钟应淮一起床就坐在店里清点柜台账目。
他这举动是什么意思谁都懂。
简迭达在低着头剥蒜头。
他之后又打醋,换每张桌上的酱油,辣椒酱。
他这举动是什么意思,谁也都懂。
玩玩圆珠笔的钟应淮问他:“早饭吃什么,下碗面给你?”
简迭达摇了摇头:“不吃了,面馆第一单要开张,干完活的我待会儿就走,祝您发财。”
这话还挺像人话,钟老板的梦想是发大财买楼盘然后晚年靠收租过日子。
可理想听上去很丰满,现实是他的现钱在股市和彩票站比较多,其他总归是在熟客的记账本上,就是不在他自己的裤兜里。
今天生意有没有起色还不好说,人员流动太快会不会不好?
过了一夜,钟应淮的气度恢复了三成,简迭达擦完桌子已经开始坐等滚蛋了,钟应淮也不继续客气。
猫还在叫,打发时间的一个早上过去了,一店的人过来送又一批热菜。
“九哥,我和香香来了,二店把电子印章给你弄好了。”孙大力坐在一辆蓝色五羊电三轮上,香香从车头靠坐跳了下来往店里走,和女员工擦身而过的钟应淮点点头,一会儿他接好东西正要回来,忽然发现香香和简迭达在店里偷偷说话。
二人的音量不大,香香好奇地问系着围裙的少年。
“小时,你眼睛怎么了?蒜头这么辣?”
简迭达把事情说了。
他的两手拘谨垂着,小蛮腰上还翘着打成蝴蝶结的丝带,但他没找香香求情而是表示接受安排。
因为翻冰柜暴露后,留在店内的二人各回各屋就睡了,早上的钟应淮没松口,那就是没希望了。
香香直接哦一声:“那你打算去哪?”
简迭达的眼睛睁不开,声音像蚊子叫:“不知道,跟我继父上工地吧,或者进厂做零件。”
香香是个好姑娘就是心太大:“我觉得你进厂也会被很快辞退的,你连九哥这种心软的大好人都讨好不了,社会上其他难搞的人太多了,人厚脸皮一次也没什么,干嘛这么快打退堂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