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名叫季韬,他不但是东吴世子,更是昆仑山晴心天师的入门弟子,你那‘逍遥天师首徒’的名号在他处也行得通。我们同窗三年,他会帮我这个忙,”穆翀举将书信塞进落矜手里,“我已经先行送了鸽子去,我二人从前也这样通信过,如果顺利的话你们接近东吴边境的时候就会有人接应。”
“这都是方才……六叔挑选的好马,昼夜不停,两日时间就能接近和东吴交界的婺泽,此处因为先皇和东吴议亲时提出的通商政策,常年有东吴兵士驻守,你到了此处,也就算安全了。”
“……我都记住了,”落矜将书信塞进袖子里,“你放心,我……”
她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穆翀举伸手,用手背将她脸上的泪痕擦干。
身后车马已经备好,如今老夫人马车旁留下的,都是自愿随幕府共存亡的人,其余已经被穆翀举发了盘缠回家。
从今日起,偌大一个将军府,几经波折组起来,终还是散了。
“好了,快走吧,”穆翀举拍拍落矜肩膀,“我还需去京畿营中调兵,还有六叔……需找人给送到个好地方,叫他……入土为安。”
那时候,穆婉婷杀了人。
惊叫着像是疯魔了,满院的人都来不及反应。
还是她带来的军士们将她连拖带拽的拉走,院子里有人激愤着追出去,被穆翀举叫住。
“婉婷……是我的亲妹子。”
穆翀举的眼光从逃离的兵士中收回,他对院中众人拱手,“穆家养出了这样的人,是穆家对不起六叔,对不起诸位,穆翀举对不起你们。”
“二爷,你——此事与你何干?”
“今日看在她是我穆家血脉的份上,恳请诸位放过她一回,”穆翀举的泪忽地掉在地上,“若有来日相见,翀举必定手刃亲妹给六叔报仇!”
院中久久寂静,无人可作答。
“穆翀举……”
临走了,落矜忽然冲进了穆翀举怀中,她踮起脚,环上穆翀举的脖子。
“落矜——”
“穆翀举,我必定照料好祖母,照料好将军府的人,你别有后顾之忧,可是你上了战场,你能不能……”
穆翀举也紧紧地箍着她,试图将人碾碎了粘合在一块儿,这样才分不开,才没有变数、没有遗憾。
“你放心,我铁定不成魔,若是叫寻常刀剑捅了我必定速死,不让魔修拿了我的身体炼化魔气。倘若碰上了魔修作恶,我|干脆自我了断,不会同他们纠缠,我这辈子走到头,绝不会——”
“穆翀举,”落矜打断他,她的眼泪顺着领口流到了穆翀举胸膛上,他的肋骨他的心,他的血液骨髓都在疼。
“你能不能……别死。”
……
“少爷,此人是穆家军中养鸽子的,知道将鸽子找回来的方法,”兵士抱拳行礼,压着一个人跪倒在魏铭川跟前。
“他吹哨叫回来的,加上咱们先前射杀的,全都在这了,”兵士闪身,露出背后一推车的鸽子。它们脚腕上全系着信,都已经没气了。
“没有剩下的了?”魏铭川走到跟前,垂眸睨了那养鸽子的一眼。
“公……公子饶命!”他当当当三声响头磕在地上,“还、还有两只,是大将军——叛贼!叛贼穆重阳昨夜就放出去的,已经追不回来了……”
魏铭川看他哆嗦的样子,轻笑了一声,“别紧张,”他随手抽了一只鸽子脚上的信,悠闲地展开。
“你们弃暗投明,随我父一道诛杀奸臣昏君,都是新朝的功臣。明日我父功成,他要奖赏你们的,”魏铭川看着字条上的字迹,竟然笑了一声。
“谢……谢……公子……”养鸽子的在地上抖得如筛糠。
“放出去两封不要紧,成不了气候,”魏铭川道,“这一封却有点意思。”
他对兵士道,“去找一只活的,将这封信送到东吴——对了,咱们的使者……这会儿已经到东吴国都了吧?”
“方才传来消息,即将与吴王会面,”兵士接过纸条道。
“刚好,”魏铭川一拍手,“这信便交到使者手上,吩咐他,务必亲手,递给世子季韬。”
“是!”兵士低头行礼,“少爷,还有一桩事……”
魏铭川听了,眼神往边上一瞟,立即有两人上前,将那养鸽子的拖走。
“护送夫人的人回来报信,说……夫人在家中撞见了穆翀举,夫人还……失手杀了人。”
兵士压低声音道。
魏铭川方才轻松飘逸的表情顷刻间没了,“夫人呢?有没有受伤?”
“没有,”兵士答道,“穆翀举没有追,反而往京畿营去了。”
“她现在人在哪呢?回来了吗?”魏铭川捏着眉心,“找个大夫去看看!”
“……没,”兵士恨不能将脑袋插|进地里去,“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