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觉间,夜幕已经降临大地。待西方最后一抹夕阳余晖褪去褪去之时,仿佛天地在一瞬间颠倒。独属于人间的白昼在各式各样的彩灯映衬之下悄然到来。
圣州城的家家户户门前都挂着各种颜色的花灯,有红的、白的、紫的、绿的、黄的……式样繁多,造型别致,有玲珑剔透的宫灯,有色彩斑斓的蝴蝶灯,有舞姿婆娑的仙女灯,有半开半合的莲花灯,有栩栩如生的白兔灯……
君依塾的一行人已经顺利进城,并就近寻了家客栈入住,安置好行李和马车之后,众人忍不住出门来凑凑这万灯佳节的热闹。
此时,人们大多乔装打扮,手提花灯,出门逛街游赏。沿街两侧还站着各种由人演绎的“活灯”。有的人扮成财神爷的模样,手上还捧着会亮光的大元宝;有的人扮成送子观音,见到行人路过便立掌默念阿弥陀佛;有的人扮成玉皇大帝,身边还跟着“太上老君”和“哪吒”……
阿辽看到扮演雷神和风神的“活灯”时忍不住噗地一下笑出声,他正想告诉紫英,让他也乐一乐,没想到紫英自己竟然和另一个“活灯”对上号了。
原来那人扮演的正是民间传说中五感生帝之一的青帝!只不过他演的青帝最起码得有50岁吧。除了大腹便便之外,还留着满腮子的胡须,看起来更像专司打鬼驱邪的钟馗模样。
“……”
紫英与之四目相对,驻足良久。那人还以为是自己的扮相出众,一下子吸引来不少观众,乐得手舞足蹈,大呼小叫起来。
阿辽见状忍俊不禁,但紫英可是一脸郁闷,没想到在凡人心中他这位天界南方的盛世美颜神尊居然是这副德行。为了那“活灯”的人身安全着想,阿辽赶紧将紫英牵引至别处。
“快快快!开始了,开始了!”突然走在前面的行人往后面不断地传来讯息。
“什么开始了呀?”阿辽好奇地问身旁的人。
“当然是比舞大会咯!”那人答道,“听说皇太子今晚会亲自来观舞,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皇太子!”紫英和阿辽听完不约而同地脱口而出。
“是呀,你们都没看告示的吗?”另一个路人笑着凑过来说道,“不知谁家姑娘今晚有幸会被太子殿下相中呢……”
一直走在后面的何岁儿与路韩君此时也正好随着人群流动,缓缓地从紫英他们附近经过,朝着前方那比舞大会的方向行去。
“走,咱们也去看看。”紫英说罢便与阿辽一起穿过层层人墙,追上路韩君与何岁儿。
大会的舞台设在离皇城不远的绫川之上。绫川可以说是圣州皇城很重要的一条护城河,同时也是每年夏凤节期间各类商船汇集之地。
具体而言,舞台的主体由一艘装饰有五彩花灯的大船构成,从船体两侧延伸出两条临时搭建起来的红漆扶梯链接着两岸。绫川的右岸背靠皇城的位置设有评委观赏台,其间也包括皇太子、大会总负责人褚公公的座位。而绫川的左岸是一片较为宽敞的矮草地,足以容纳上万民众驻足观看。
待君依塾的四人随着人流行至此处时,比舞大会已经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了。
由于聚集在河边的人有点多,人头攒动,有不少人踮着脚尖,大多数人都拼命把脖子伸得比大白鹅还长,身在人群之中的他们根本就没办法很清楚地看到那舞台上的人。
“哇…真的是太子殿下呢……”
与其说人们是在观摩川上那精彩的比赛,不如说人群中大部分的女人都是在偷偷垂涎对岸那一身珠光宝气、容颜出众的皇太子。
“易恭龄……!”何岁儿不知不觉被身边涌动的人推到了最前方,她隔着绫川,远远地望见对岸那面朝舞台端坐在席位上的皇太子,禁不住脱口而出。此刻她的心中渐渐浮现起两年前的一段往事来:
彼时,她还是晨春楼的头牌——珠玑。那日恰逢一年一度的夏凤节,虽然整日烟雨濛濛,但难得各地商船汇聚于此,很多人也冒着雨纷纷赶来淘货,好不热闹。
当日晨春楼在游船上的演出结束之后,众姐妹收拾好道具便准备下船返回。珠玑也抱着她的古琴跟着其他人一起往船梯的方向缓缓走去。没想到半路她竟被人拦下。那人说船上有位易公子很喜欢听她的琴,希望她能马上携琴前去为他单独弹奏一曲。
珠玑见天色已晚,便想了个理由委婉拒绝。没想到那人竟然“咻”地一下拔出长剑,横在了她的脖颈前,威胁道:“识趣一点,我家易公子是看得起你才让我来邀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无奈之下,珠玑只好跟着他一起走进了船厢。
船厢的一间客房内,坐着一位长发及腰的男子。男子没有束冠也没有插簪,目测身高大概有187cm左右,身着淡蓝色直襟长袍,腰束杏黄祥云纹的宽腰带,腰带上还系着三枚色彩不一的古朴圆玉。此人正是皇太子易恭龄。
他听到有人进屋,便缓缓转过身来。
珠玑见他上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