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人都在心中默默数着,当数到第六十下的时候,突然有一道人影罩下来。
众弟子懵懵地抬头去看,只见来人黑衣蹬靴,面若冠玉,风姿卓然。他微微低首,又是逆光而站,连头发丝都在发光,只是眉宇间一派冰冷肃然,叫人亲近不起来。
众弟子看呆了神,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人是几年都不愿出来一趟的苍鹤大弟子,风泽杳。
百闻不如一见。见过的人都说这位大宗主的首席大弟子品貌极佳,天人之姿,只是个性孤僻冷漠,不爱与人交际,在观苍山上这么多年,愣是一个能说上话的都没有。此番突然跑到领罚堂来,实在是惊煞了众人。毕竟这人可是连门前界溪都不愿意过的,连亲师妹都没见过,整日闷在自己的听雨峰里,也不知道修为精进到了什么境地。
子岚愣愣地站起身来:“风师弟,你怎么来了?”
风泽杳虽然是苍鹤的首席大弟子,但以整个观苍山的弟子序位来排的话,还是要排在子岚后面的。他往子岚身后的木门状似无意地瞥了一眼,紫眸微微一眯,染上星星点点的冷光,而后缓缓启唇道:“太吵了。”
太吵了?众弟子皆怔愣。且不说江南渊一声呼救都没有发出过,就连戒鞭声只是这一片听得格外清楚些罢了,除非是特意来领罚堂,否则怎么会吵呢?
想到这里,子岚便开口问道:“风师弟是......犯了什么错要来领罚吗?”
风泽杳:“没有。”
其余人面面相觑,心想这鞭声怎么就吵到远在百尺之外的听雨峰了,这可是隔了好几个峰头的!
子岚奇道:“那风师弟来此处做什么?”
风泽杳微不可察地避了一避他诚挚的视线,憋了半晌冷冷道:“太吵了。忍不下去了,就来看看而已。”
一众年轻子弟都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个比一个摸不着头脑,还想细问的时候,门内的鞭声终于停了。
风泽杳微微一僵,连忙伸手往子岚怀里塞了一样东西,说了句“师父给的”,就转身匆匆离开了。
子岚往怀里一瞧,居然是一个装着药膏的小瓷瓶。
这边他刚打开塞子闻了一下,那边江南渊已经被一哄而上的弟子们抬了出来。
江南渊不断道:“能走!能走!不用!不用!”
她那一整片背都背渗出来的鲜血染红了,此情此景,众弟子们再不敢多看一眼,有些心软的已经在眼眶里转起泪水了。就在一行人全部离开领罚堂的时候,木门啪的一声再次关上了。
江南渊站在门外,被一左一右架着,嘻嘻道:“你们怎么这副模样,真是丢人。”
“你这个没心没肺的!你不知道疼吗!”
江南烟哈哈道:“你们过来看看这血。”
片刻后,领罚堂外一片寂静,子寻惊叫出声:“这是假的!?师叔没打你!?”
江南渊:“打了嘛,肯定是打了的。但没打那么狠,大概就打了三十多下。”
“三十多下你还这样!我可是三鞭都接不住!”
江南渊:“起码少了一半呢。二师叔这次是假装要罚我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对外说罚得那么狠。”
众弟子百思不得其解,子岚道:“不管怎么样总归是少受点罚,妙哉妙哉。对了,风师弟刚刚来了,来给你送药的,说是大宗主给的。”
江南渊一愣:“我师兄?”
子岚点点头:“正是。这药是上呈好药!我刚刚闻了一下,登时感到周天通畅,估计是大宗主花不少功夫找来的!大宗主对你可真好!”
江南渊:“我师父对我当然好!风师兄呢,已经走了吗?”
子岚:“刚走。你刚一出来他就走了。”
听罢,江南渊一把接过小瓷瓶,道了声谢往前跑了两步。背上顿时传来一股撕裂般的疼痛,只好咬牙切齿地缓了步子,道:“我去寻我师兄,你们先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