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四季山,三人扒拉开快长过人的一堆杂草,沿着林间小道走了一阵,终于见到了风泽杳所说的铁索桥。铁索桥倒没什么特别的,一座拴着铁链的桥从这一头延伸至另一头,风一吹,铁链就哗啦啦作响,破了洞的桥面摇摇摆摆地摇荡着。往下看,深不见底的一壑深渊而已。桥很老旧,恐高的人往下看一眼会忍不住腿肚子打颤,走上桥的时候,每一步都伴随着脚底的晃动和铁链的碰撞声。说它普通,是因为绝大多数铁索桥都是这个模样,但没有一座铁索桥是不让人害怕的。一步不慎,脚底就是万丈深渊。
走到这里,大聪已经走不下去了,马蹄还没搁上去就开始打哆嗦,鼻孔张得老大。问觞下了马,把它留在桥的这一端,准备与风泽杳和耶步一齐走过去。耶步走到桥边,紧紧拽着问觞的袖子,往下探头看了一眼,猛得刹住了脚,转头就呕了起来。
问觞拍了拍他的背,惋惜道:“别吐啊,刚刚才吃进去的,好可惜啊。”
耶步脸色发青,没料到她关心的竟然根本不是自己的身体状况,呕得更狠了,呕了半天,鼓起勇气再去看了一眼,没想到这一眼直接把腿给看软了。大聪也在一旁焦躁地撂蹄子,一人一马奏乐一般鬼哭狼嚎,问觞苦恼道:“要不,你就在此处等我们,行不行?”
耶步脸色极差,头也不抬地朝他们摆摆手。
问觞便对风泽杳道:“走吧。”走前脚步一顿,确认道:“这个安全吗?”
风泽杳道:“安全。”
他这么一说,问觞就安心了。双手紧紧抓住了铁索,转头朝耶步喊了声:“注意安全,等我们回来!”
耶步满头黑线,不可置信地反问道:“这话难道不该是我说??”
问觞转回头,踏出一步,脚底猛得晃荡了一下,她手上的力度猛得更紧,每一下都握得很踏实,手心勒出一环一环的铁索印,转头对风泽杳道,“风兄,小心。”
风泽杳目视前方,稳稳当当道:“嗯。”
问觞感觉脚下一沉,铁索又是一晃,料想估计是风泽杳也站上来了,于是快步往前走了几步给他腾出位置。便走便道:“虽然很可怕,但是这上面的风景还真好呢,远处的人烟和溪流一览无余。”
风泽杳的声音远远地飘来,估计是空间太过空旷,他的声音传来时发着虚:“是。”
兀自走了一会儿,问觞腿脚也有些发软,不敢再往下看。脚底万丈深渊,低头瞧上一眼,就有一种头晕目眩的失重感。她脚底虚浮,但手握铁索的力度却是狠命的,每一握都牢固无比。若不是风泽杳告诉她安全,她估计也得跟耶步一样先吐为敬。她闭上了眼,紧紧握着铁索,顺着铁索稳稳地加快了速度,喘着紊乱的气息停下来的时候,已经走出一大截了,她转头喊了声风泽杳,无端觉得听到他的声音会更安心些。可是连喊几声风兄都没有回应,她猛得慌了神,也顾不上闭眼了,可也转不过头来,只能扯着脖子大喊道:“风兄!!”
身后远远的传来一声回应,像从深邃远古传来一般的微弱:“我在。”
“你在哪儿啊!”问觞急促地喊道,“你刚刚怎么不说话?我以为......”
“我没事。”风泽杳道,“我只是走得比较慢。”
究竟得有多慢才至于她喊这么大声才能听见?问觞生怕他出了事,想转身,但又难以把握平衡,毕竟一着不慎就要翻桥。但又实在放心不下,咬咬牙,还是缓慢地挪动起来。她握紧铁索,两只脚同步且缓慢、沉重地往中间挪,然后万分小心地挪动脚跟,把自己拧了一个弯儿,心一横,松了一只手,迅速地攀上另一侧的铁索,又迅速地松开另一只攀上铁索,终于顺利地转过了身。
真真是富贵险中求,她长舒一口气,抬眼去看风泽杳。
这一眼,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喊风泽杳他听不见了。两人相隔太远,且山风啸啸,把她的声音吹散了七七八八。她望着远处的风泽杳,只见他脸色苍白,眉头紧蹙,看上去十分不适。
问觞福至心灵:原来他也恐高。
风泽杳看她转身,错愕地盯着她,动了动青白的嘴唇,发出的声音很虚弱:“危险!”
问觞远远地朝他喊:“你还好吗?”
风泽杳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已经快锁成一个井字了。他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声音喊道:“不要转身。等我!......我去找你。”
问觞心想,你怎么找我?你估计现在已经腿麻到走不动路了,还是我来接你比较靠谱。于是朝他一步步走进,风泽杳瞪大了双眼,喊道:“你做什么?”
问觞脚下的每一步都十分踏实,她远远地盯着风泽杳,盯着他的眼睛,盯着他瞪大的双瞳,眼见他难得一见的神情在自己眼前慢慢放大,朝他道:“我来接你啊。”
风泽杳慌了神,厉声道:“别过来!往前走!”
问觞握着铁索,一步一步稳当地来,道:“我的确是在往前走的。”
也不知两道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