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半空晃荡,丝帕随即舞动团成一个圈,将手指牢牢圈在里面。屈指松手,清柔的一团的就稳稳落入掌心,再精心叠起纳入怀中,护着胸口心悸有凭可依,拿出手来却依依不舍,仿佛一道枷锁困在手指间,叫他无法不惦念。
人长舒一口气,才缓缓从地上站起来,低头看一眼腰腹苦笑。
“身体也不用太好,尤其在这个关头。”
谢安在山谷外料理了兔肉又开始处理毛皮,刘姝熬了药又开始煮粥,婆婆字写了一叠又一叠,抽空喂了病人药。再聚在一起吃饭,竟是快要晌午。
依然是白粥,辅以清爽野菜,加上烤好的兔肉,竟是看起来丰盛许多。
谢安将兔肉夹给刘姝,被后者一瞪,无辜地笑笑,开口却是对婆婆:“婆婆,我已将皮毛料理过,若是您会硝制法,泡上几日,再晾晒数日,就能用了。”
婆婆咂嘴道:“我会调配。”
“也是,您若是葛洪弟子,会的应该不止用药。”
婆婆却是冷呵一声,没继续回话。
一顿饭吃得安安静静,刘姝要去溪边洗碗筷,却被婆婆拦下。
“洗它作甚,我马上写完,你拿了就回去吧。”
婆婆奋笔疾书,刘姝陪在一旁研墨,直到日头向西落下一半,婆婆才堪堪停笔,望着墨迹,转而看向刘姝。
“让字干着,还有些话要嘱咐,你跟我来。”
刘姝跟着婆婆向山谷西侧口出,日头正是垂暮,光辉映照在婆婆衰老的身躯如土色,却难掩眼神干练利落。
风簌簌而起,将山林吹得影影绰绰。婆婆望着日头好一会儿,才对安静守候一旁的刘姝开口。
“最近不知怎的,总是眼皮跳。有一晚梦到少时,我在抱朴子门下做学徒,采药,晒药,熬药,彼时我不过二十,学得浑然忘我,不知所以,醒来发现身子垂垂老矣,才想起来,是时候找个传人了。”
刘姝眼睛微睁刚要刚要开口,却被婆婆抬手阻止,继续道:“我未曾以徒弟礼遇待你,也未曾传你本事,你就无须认我为师。我二十说是入抱朴子门下,二十二出师,背后俱是隐情。那匣子里,是抱朴子传授我的药方,连带我这三十余年走南闯北,四处累积的民间疗法,你想学便学,不想学就帮我找个传人,不致使救人之法失传,你能答应我吗?”
刘姝怔怔望着婆婆许久,才缓缓点了头。
话听到此处,谢安才折返回草庐。
一再确认过所有东西的位置,他在河边打一碗水,施施然端进木屋。一进屋便将碗放在床边,独自坐在一旁桌前,悠然道:“躺这么久了,喝口水吧。”
床榻上的男人缓缓睁开眼,声音浑厚,却因干渴而嘶哑:“那位神医都没说什么……你怎么会知道?”
谢安清淡笑道:“从哪儿说起呢?你胸口刀伤很长,出血量却不会致命,及时得到救治只会好得更快。刀可砍不出伤寒,你一定是遇到了别的事情,并且这山谷你是目标准确而来。
“我的诚意到此为止,现在,由你来选择你的命运。
“第一种,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我会视情况决定要不要动手,或者什么时候动手。
“第二种,你可以什么都不说,我现在就给你结果。
“人行走于世,所谋不过衣食住行,我直接给你免去诸多烦恼,不也挺好的,你说呢?”
床上的男人没什么表情,闭了闭眼,嘴角极难地扯了扯:“谢安……长江以南,有几个谢安?”
语毕便是咳嗽不止,震得床褥翻腾不止,碗都开始颤抖,但好歹还是停下来。
谢安静静看着男人艰难翻身侧躺,手臂撑在碗旁,头顺着胳膊侧进碗中,下巴都浸在水里,吸水如牛。
一碗见底,才缓缓歇了身子,胸膛几个剧烈起伏才缓和下来,看着他的目光矍铄冷峭。
“逯明。”
谢安闻言轻轻点头:“你不说姓名还好,说出来,我都后悔给你留第一条的路走了。”
逯明却低笑一声:“被民间夸赞卧龙凤雏的谢安,还有后悔的时候?”
谢安轻笑道:“作为随石勒起家的十八骑之一,不如现在来证明,你有活着的价值罢。”
对视间俱是笑意,再开口却是干净的一问一答。
“你带了多少人,本来要去哪儿,做什么?”
“带了仆从六人,往西去汉,谈事情。”
“晋军信使死七人,是你干的么?”
“是他们侦查越了界,我处理得问心无愧。”
“留活口了么?”
“剩下两个绑在军中拷问,不管开没开口,现在都该死了。”
答得果断利落,谢安颔首,又问:“晋室军用地图,你们应该也搜到了,对么。”
逯明一笑:“就算我搜不到,难道我还没有汉时全域图?晋室再偏安一隅,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