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房]---
林幺初刚扶着昏醉的景南浔推开卧房的门,便被眼前的场景吃了一惊。
她的神色闪过一丝鄙夷,但没有因此乱了手脚,反倒是景南浔实在是坚持不住,前脚踏进屋子,后脚一软,不偏不倚倒向了先一步的林幺初。
二人同时应声倒地。
(哎呦嗬,这小子,得,好在是没睡在外边。)
林幺初是被砸痛了,不过没叫也没恼,合乎情理的顺了口气,使蛮力扭转身体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看不见的灰,又正了正衣容,才下定决心去“搬”地上的人。
她撑着景南浔的一只胳膊摒气一提,将他背起来艰难的走了几步,终于能够彻底撒手将他放在了床上。做完这一切,她坐在床边缓了缓,转身看着男人的侧颜。
静谧安和,似乎嘴角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犀白的肌肤透着醺红,像只待宰的羔羊。
她无奈的嘟囔给自己听:“下次,下次绝不让你再喝这些酒了。”
说完,也不过是失笑了一声。
她其实是喜欢景南浔喝酒的,这样适时的醉一番,什么都不用管,什么都不用做,要比安神香管用的多。况且他酒品不差,醉了也不会出去祸害别人,只不过是只来“祸害”自己罢了。
昨夜大概他拢共也没睡多久,今日又忙着觞客,定是疲累的。
如此,甚好。
眼下室内寂阒无比,除却均匀的呼吸声,便唯余明烛的融蜡声了。林幺初于是开始审视这早已大变样的卧房。
明烛华堂不假,尤不可入目的,绝对是这床密绣着鸾凤的大红被褥。
围着屋子转了一圈,的确布置的很有暗处逢香,旖旎缱绻的氛围。高脚金丝楠木花架上原先摆的是一盆碗莲,被兰萝替换成了脱俗的水仙花灯,花心倒灯油,黄蕊一点,焕焕淋光,比烛台要更昏暗,却营造出了不小的势。
苏合香幽幽生烟,袅袅靡靡,香丝所到之处,便难以摆脱,绍缭勾心,催人平静,然而配上这环境,不过是催人平静的去做一些事。
转了一圈又看到了那床被褥,还是难以接受。
凤和凰绣的太大,占据了泰半,还是在交吻交眠。绣着的“连理成枝“四个字,林幺初只看出另外四个字。
颠鸾倒凤。
她道:“还真是雅俗共赏……”
她早已猜到是兰萝布的局了。
欣赏也已经欣赏过,不过恐怕要让兰萝失望,自己是不会去主动与景南浔更进一步的,更何况现在他醉的这么死。她心中不免揣摩,倘若今晚醉的一塌糊涂的是自己,景南浔会不会忍不住就对自己动手了?
纵使无语难以言表,林幺初念在她的一片好心、床上的不省人事,还是替景南浔脱了靴,盖了被子。
做完这一切,她并没有上床歇息,而是径直走到桌案边拿出一张信纸,兀自写着什么。
她笔耕不辍,轻隽的写出一封来,折好塞进了信封里,又融了蜡封好。但她没有结束,重又拿出一张信纸将它写满了,放入了另一个信封中。接着,她又写下最后一封,对折好塞到了衣袖中。
林幺初回身看了一眼熟睡的景南浔,轻声推门便离开了。
---[侧房]---
沈夫人暂且安置在东侧厢房。林幺初早些已吩咐人给沈夫人单独备了膳食,眼见房内亮着灯,想必是已经醒了,此刻正在用膳。
“王妃。”门外左右两名婢子向林幺初行礼,为她推开了房门。
沈夫人闻声便起,目遇孤身走进来的林幺初。她的脸色比原先好了些许,有了红润,林幺初搭上她的手,也不是那般冰凉。
林幺初关切道:“夫人用过膳了吗?如何,还吃得惯?”
沈夫人慈爱的端详着林幺初,又同她一道坐了下来,沈夫人的丫鬟回话道;“回王妃,夫人方才已经用过膳了。”
沈夫人道:“一切都好,王妃细心,还单为我做了一桌送来,少油少盐不腻人,正合我胃口。”
林幺初闻言便放了心。“那便好,夫人赶了几日的路,受了几日的颠簸,想来也不愿吃太重口的。晚上烟花声太响,我还怕惊扰到您。”
“怎么会,那时候我是醒着的,还出来一并看了,好看的紧呢,我还未曾见到过这么气派的烟火。”
林幺初有礼的微笑着不语,的确,她也是不曾见到过的。
婢子将餐桌收拾出来,碗碟都撤下去了。林幺初令她们都先退下,她单独与沈夫人待一会儿,沈夫人叫她的丫鬟也一并退了出去,房内便只剩下了她们二人。
随着房门闭合,林幺初从袖中拿出方才写的信札,呈给了沈夫人,她道:“夫人,这是我暂且拟写给扶祏公子的信,夫人可先定夺,若是没问题,明日我叫人送去栖阳。”
沈夫人感激的接过,展开信纸大抵一览,不住的欣喜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