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嘟哝了下嘴角,露出一个常人难以察觉的不悦,似乎有些憋屈。
林幺初竟然说他“轻浮”……
“多谢留青道长。”林幺初微微鞠躬言谢,三人又随着留青在寺中行进,路途中不断有眷侣携手并肩而行,恰如景南浔和林幺初。
蒙笛面上促狭至极,觉得很无聊,也很多余。所以他决定找个借口离开,他凑到景南浔耳边道:“主公,我去方便一下。”
(噗哈哈。)
“去吧,把小白也带走吧,别让它乱跑了。”
“好嘞。”
于是小白很不情愿的被蒙笛抱走了。
白头庙占地还是很大的,错落的庙宇供了不少神仙菩萨,有些从殿门外就能远远观望到里面威严的神像。人们在殿中像前敬香,虔诚地合手鞠躬,当然,的确没有人跪拜。
又走过两间大殿,出现了白头庙中最大的一间殿阁:毗房大帝殿。
也就是白头山的山神。
已经不是普通的男身女像或女身男像了,而是鹿身人面,分辨不出男女,但一定是鹿,因为头上还顶着很标准的鹿角。
只是林幺初不明白,庙中这么多香客,怎么偏偏选中他们?
谜底马上就揭晓了。
“留青道长,我有一事想问您。”林幺初道。
那道姑回过身来看着她,等她发问。
“为何是我们?道长为何偏偏选中我们,大费周章为我们带路?”
留青寡言片刻,便半藏半解道:“出家人不打诳语,既然居士问了,那在下便给你个解释。那便是:缘。”
(好一个“缘”……)
林幺初无可再问。
毗房大帝殿中山神像前方竟然跪着一位老道士 。是跪在蒲团上的。
几人慢慢逼近,那老道士不为所动,仍然盘着佛珠,背对众人,口中念着呓语。虽看上去道行极深,很有威望,但比起那些清清瘦瘦的道姑们,他的身形却略显宽阔,甚至有些胖,以至于光秃秃的大圆脑袋后面的脖子上都堆了几层肥肉。
直到留青道长双手将拂尘环抱,微微鞠躬,道声:“住持,人带到了。”
(这真是住持啊,我以为住持都是很清瘦的。)
那老道士手中的佛珠被收进袖子,在留青的搀扶下站起身来面对二人。
景南浔和林幺初不自觉的也一齐鞠了个躬,瞪时觉得气氛压迫起来。
留青说道:“这位是叻弥大师,本庙住持。”
叻弥大师缓缓开口,沙哑道:“二位年轻人,老衲昨夜心觉有两位有缘人今日将登临本庙,故遣老衲两名弟子在庙外等候。”他注视了景南浔几眼,又靠近他仔细瞧了瞧,道:“居士是燕京景家的大公子吧?”
景南浔诧然,他怎么会认识自己?
(这大师真这么神?)
他愣愣应道:“是。”
那大师轻笑,似乎松了一口气,蹒跚步子搭上景南浔的两只胳膊,眼底竟然泛起了泪花。
他把景南浔从上到下看了个遍,最后拍拍他,哽咽道:“都.......都这么大了啊......好,好......”
(什么什么啊?)
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景南浔被盯的浑身不舒服,后退一步与他分开,若无其事道:“大师,是认识家父?”
闻言,他沉默了半晌,却不敢再与景南浔对视。
回首道:“不,老衲认识令尊大人。”
(令尊?哪个?邓春芸?)
还是徐氏?
(等等,谜底这就要揭晓了吗?!)
不仅是景南浔,林幺初也着实是一惊。她看景南浔说不出话来,知道他一定是不敢确认,于是替他追问个清楚:“叻弥大师,冒昧问一句,您与南浔的母亲是什么关系?我从不知婆婆还到过这白头山来。”
“不过,几面之缘。凡尘之事,老衲本不该过问,只不过......老衲,有愧于她。”
(哎呀,我还以为,景泆的身世终于有人知道了呢。)
景南浔松了口气,却又失望了。
林幺初说的是“婆婆”,也就是邓春芸,而不是徐氏。
那大师没否认,也就不是徐氏了。
还好,还好不是徐氏。
景南浔还没准备好。
“大师如何会有愧于我母亲。”
“请原宥老衲,无可奉告。”
大殿里陷入一阵沉寂,良久也没有人打破。到最后,还是叻弥大师对留青说:“人,老衲见过了。留青,带二位居士走吧。”
(什么啊,这就让人走了……)
留青道:“是。二位请随我来。”说完,她一甩拂尘,衣袂噏呷,带着二人出了毗房大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