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元朔默不作声地站在窗台前,尽管他不赞同墨九粗鲁的做法,但如此却可以很好地打扰到贺昀。
所以他任由着墨九摔着厢房的花瓶瓷碗,破财来换小东西的平安,粗鲁点也没关系。
火花在天际跳跃,映入卫元朔的眼帘,他此刻不觉得摔碗声吵闹,反而觉得悦耳。
一顿膳食吃了快半个时辰,不知道的以为贺昀办的是宫宴。
“公子,我摔完了,”墨九胸有成竹地说,“肯定吵得贺昀心绪不宁。”
卫元朔回头看墨九脚边一堆碎片,缓步走到茶案前坐下,说道:“继续等。”
墨九喘了口气,幸好今日公子来樊楼了,否则云姑娘恐怕要吃亏了。
至少公子在这儿,即便贺昀要动歪脑筋,那公子就能名正言顺地教训他。
另一边,墨九闹出的动静成功地吸引到了贺昀的注意。
壁上挂着一幅画有雄鹿的图,贺昀眼角微弯,若有似无地笑着,想来这墙后面的人,正在气急败坏。
方才伙计开厢房的时候,他察觉到房外似乎站着人,伙计走后,他又听到窃窃私语的声音。
贺昀自认耳力不差,他确定方才站在房外的人是墨九。
若墨九来了,他的主子不大可能会老实地待在国公府。
一墙之隔,卫元朔闹出噼里啪啦的动静,无非是想扰乱他和云栖。
丹桃战战兢兢地躲在云栖的身旁,发抖地问:“小姐,隔壁厢房是遭贼了吗?咱们要不要报官啊。”
越是新年,越是有恶贼到酒楼撬门行窃,无赖泼皮趁着热闹神不知鬼不觉地偷走百姓的钱袋子。
可是樊楼怎会有贼呢?
云栖说道:“听这动静不像是遭贼了,倒像是隔壁厢房的客官在摔碗,应该是吵架了吧。”
丹桃挺起腰,渐渐壮了胆子,说:“依小姐的猜测,是像是吵架吵得急了眼才摔碗的。”
“大过年的摔碗,真不吉利。”
“就是。”竹砚附和道,“樊楼够倒霉的,碰上这种客官。”
贺昀漫不经心地说:“竹砚,你去看看。”
竹砚问:“啊?我去看看?”
“万一是遇到贼呢。”
“公子,你……”竹砚面露不解,但转念一想,现今公子是少将军,考虑事情周到,不容得有恶人在眼皮子底下欺负百姓。
如果隔壁厢房遇贼,公子也好出手相救。
“好,我去瞧瞧。”
丹桃突然自告奋勇地说:“竹砚,我跟你一块儿去。”
言毕,二人离开厢房,留下云栖独自面对着贺昀。
房内过于寂静,嘈杂声稍纵即逝,大抵是打火花的手艺人在歇息,百姓去别的地方寻乐了。
云栖尴尬地握着酒盏,良久才道:“贺昀,你今日只是请我用膳吗?”
贺昀抿唇说:“我有几封信要让你听听。”
他似早有准备,从衣袖里取出两三封信笺,道:“我想问问你,这上面写的话是真是假。”
云栖感觉不妙,贺昀手中拿的信笺,怎么看怎么眼熟。
熟悉感扑面而来——这是她给贺昀写的信……
云栖忍下想要伸手去抢信的冲动,强扯出一丝笑,道:“时辰不早了,我该回府了。”
虽然这些信上没有半点不妥当的话,可贺昀当着她的面读出来,想想她就头皮发麻,坐立不安了。
贺昀并未打算读信,这几封信是他一直带着的,他见云栖一脸不自在的,是以想逗逗她。
他笑问道:“你在害怕?”
“我怕?”云栖表情凝重,双眸瞪着贺昀,脸庞写满了不高兴,“你读,你读,你以后就莫要让我给你写信。”
贺昀迅速地收回信笺,他现在能屈能伸,“好了,等竹砚和丹桃回来,我送你回府。”
“我今日只是请你用膳,感谢你给我写那么多信。”
没有哪个人在战场上是无坚不摧的,是母亲跟云栖的信支撑他坚持一夜又一夜,支撑他走到今日。
“过了元宵,我便要回塞北了。”
云栖从贺昀的瞳孔看到了自己的模样。
他的眼神清澈,她看得出神。
直到贺昀的脸倾向她,她的思绪才回笼。
她拿出装在荷包的平安符,递给贺昀,“前些月我陪清嘉姐姐去了大相国寺,我给祖母他们求了平安符,多出来一个,送你。”
“吱呀——”
厢房被人推开,但听竹砚怏怏不乐地说:“启禀公子,隔壁厢房的客官是国公府的卫二郎。”
墨九挤了进来,恭敬地对贺昀行礼:“贺少将军。”
“方才确实有恶贼跳窗偷袭我和主子,主子今日出来没带剑,不得不把瓷器摔碎来攻击恶贼,故打扰了贺少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