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景央想留贺昀在东宫用午膳,贺昀这次没有拒绝。
“临近除夕,官员休沐,这几日皇宫一片沉寂,现在汴京最热闹的地方全在宫城之外。”赵景央试图向贺昀说点闲话,好让氛围不那么僵硬,“将军不练功的时候,都去哪里消遣?”
贺昀放下银箸,说道:“殿下,我并无什么爱好。”
赵景央浅笑不语,他做太子的这几年来,接触过的文臣武将也不少了。
今日大概跟贺昀聊了半个时辰,他便觉得身心疲累。
他问一句,贺昀答一句。
他若不说,这殿宇就只有茶壶咕噜噜地响声了。
吕安见太子神色倦怠,提袖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用手挑出鱼刺,随即把肉放进赵景央手边的瓷碗,眯眼笑道:“殿下,鱼肉补脑。”
赵景央点头道:“给将军也分一些鱼肉。”
贺昀不冷不热地道谢:“有劳吕公公。”
“将军客气了。”吕安嗓音阴柔,低眉说,“早听闻贺少将军丰神俊朗,头角峥嵘,能服侍将军,是奴才的福分。”
身穿素锦宫衣的侍女步履急促地入殿,福身说道:“启禀殿下,梁詹事求见。”
“梁詹事?”赵景央不假思索地说,“让他进来。”
梁岑在东宫任职有半年的光景,平日若是无事,他是不会突然到东宫来。
不到片刻,梁岑紧绷着一张脸随侍女进殿。
“殿下,五皇子——”梁岑话音戛然而止,他神情凝重地看着贺昀,“臣有急事禀告殿下,还请贺少将军回避。”
贺昀打算索性向太子告辞,既是急事,三言两语必是说不清的。
他在东宫快要闷死了,伪装成稳重可靠的将军,真的很难。
“贺将军不是外人。”赵景央眉眼含笑,请梁岑落座,“况且你与贺将军之前是同窗,孤也没什么秘密,贺将军何须回避?这急事说不定他能帮孤解决呢?”
言毕,赵景央又问贺昀:“将军可愿帮孤出谋划策?”
贺昀说:“若末将能帮得上殿下,我自然是愿意的。”
赵景央会心一笑:“那便好。”
“梁詹事,你接着说,卓弟他怎么了?”
梁岑迟疑良久,道:“方才左虎到宣平侯府来找我,说五皇子跟他在凤鸣楼起了争执。”
五皇子赵景卓素来莽撞,做事一根筋,虽不受天家的宠爱,但在皇宫的存在感极强。
宫中妃嫔的容颜逐渐老去,争宠的劲头却不输年轻之时,得宠的妃子骄纵蛮横,打骂侍女是常有的事。
也有受欺负的妃子侍女去向董皇后告状,可董皇后一向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赵景卓最是看不惯仗着权势欺负奴才的妃嫔,便三天两头地跑到勤政殿,要崇宣帝整治后宫,给那些受欺负的侍女主持公道。
因此事,崇宣帝责怪董皇后有失职之罪,罚了未央宫三个月的俸禄。
是以受过赵景卓恩惠的侍女几乎视他为再生主子。
在这几位皇子中,赵景卓是个难得的热心肠,应该最是跟赵景央合得来。
赵景央曾向他示好,可他对世人爱戴的贤德太子,却是不屑一顾,嗤之以鼻。
“他们二人能起什么争执?”赵景央笑问道,“卓弟向来不参与政事,父皇至今也未宣旨让他上朝,那左虎提督嗜酒如命,但并不是个爱惹事闯祸的人。”
“若他们二人仅起了口角争执,微臣断不会突然来东宫禀报殿下。”梁岑抿唇说道,“左虎提督出手打了五皇子,根据微臣目前所得到的消息,五皇子的伤势不轻。”
“要紧的是,陛下知晓了这件事,尤为关键的是,五皇子跟左虎提督起争执的原因是殿下。”
赵景央敛眸问道:“因为孤?”
“是。”梁岑顾及贺昀在场,把当时的情形简单地讲了一遍,“五皇子说了对殿下大不敬的话,骂左虎对天家不忠,二人越吵越激烈,五皇子便开始动手打左虎。”
“左虎能做到一品提督的位置,武功不容小觑,五皇子终是占下风,被左虎打破了脑袋。”
赵景央面露思虑之色,不知赵景卓究竟说了什么,若他说了不该说的话,传到了父皇的耳边——
事不宜迟,他要去看望一趟赵景卓。
梁岑表情严肃地说:“殿下万不能现在去探望五皇子。”
“此事是左虎提督告诉我的,天家吩咐太医不许对外宣扬五皇子受伤之事,毕竟起因跟太子有关。”梁岑顿了顿,说道,“若殿下现在去询问五皇子的伤势,恐有不妥。”
赵景央默默暗忖,是了,他现在不能轻举妄动,否则便说明他与左虎提督有往来。
父皇忌惮的就是他跟有掌握调动兵权的大臣有私交,那赵景卓也许会向父皇说他的坏话。
少顷,贺昀起身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