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怀民当即指出:“眼下卫家忙着料理卫明辉科考的事情,大抵不会盯着燕小娘”
“听产婆说:她产期将近,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听到这话曹焦骤然看向眼前这个直逼自己下颚的少年,露出一抹笑意:“不破不立”
“你这法子挺大胆,不过一劳永逸的法子最保险,这件事交给我办就行了”
“小小年纪有如此眼力属实不易”
接下来的事情就该他这个亲儿子去做,这些东西全靠怀民去搜集,真难想象他到底遇到多少艰难险阻,又是怎么熬过来的。
他望着这些证据,一直离自己这么近,这孩子心细如发,心思纯正,没有下场考试倒是有些可惜,哑声问道:“你的才情,我看在眼里,现在报名考试还来得及”
赵怀民摇摇头,涩然一笑:“赵家现在是容不下第二个赵恣”
“若业必求满,功必求盈者,不生内变,必招外忧”
赵二夫人已经诞下一子,继子那般优秀,赵恣的存在变成了威胁。
若是赵怀民再冒个泡,狗急了也会跳墙,更何况是豺狼?
这么一说,曹焦好像明白赵怀民为何这般低调内敛,原来是形势所逼。
“难道要一直躲着不成?”
那孩子才垂髫之龄,他准备让到什么时候去?赵恣的才情确实是略有耳闻,尤其是出了孝期后,他经常到处参加诗会,才名远扬,甚为出色。
科举不是考名声,主要是考秉性和真才实干。古往今来,有才情者甚广,有关系者繁多。
他能保证赵恣有生之年金榜提名?
“也不全是因为这个,最重要的是:卫明辉今年似乎十分自信”
只要他下场考试,卫家人多少收敛些。
而且他与堂弟商量好了,就考童子科。
童子科招揽的考生直辖于天子,不用经过县试、府试,卫家伸手的机会很少。
只要他走出去了,赵怀民就会走成年科举。
兄弟俩互相扶持,互相照顾,自从赵二伯有了老三后,对堂弟投入的精力越来越少。
堂弟算是攒够了失望,全身心投入学习,这三年他们一直在偷偷努力。
白天卫氏总是以各种理由叫堂弟做这做那,要么抄写孝经三百篇,抄写三字经三百遍,抄写及第谣N遍.....
美其名曰:为孩子祈福,为老太太祈福,又为死去的二伯母祈福,理由千奇百怪,应有尽有。
长此以往,赵恣算是摸清了那个女人的真实目的:不希望他读书识字,还经常树立慈母形象,在别人面前给他送好吃好玩,金贵的衣服。
曹焦有些感伤,呢喃着:“若是朝中都是卫明辉之流,百姓怕是没有好日子”
“我儿倒是猛,可惜猛过头就是莽,不适合当官,适合带兵打仗”
就像他一样,有勇无谋,适合当个打仗的兵或者将军。
赵怀民笑了,双目弯弯,轻笑道:“大人不必自哀”
“江山代有人才出,只要我们大部分人心存善念,心里装着百姓,社稷就有希望”
百姓有生存的信仰,臣子有忠君爱民的思想,君主有“君民如鱼水之情”的执政理念,大家的日子还是可以凑合。
曹焦拍拍他的肩膀,感慨道:“跟了我几年,杰哥儿身体倒是愈发硬实,你这身板怎得越来越轻减?”
个子长得迅猛,就是身形太单薄,远远瞧着像一个纸鸢随时随风而起。
说来也奇怪,怀民和杰哥儿这孩子吃食都是一个标准,如今两厢对比,怀民长相愈发出众,身形也渐长,就是文弱纤纤,宽袖套在身上不显肉,他家颇有点“虐待刻薄”的嫌疑。
少年拿着曹老爷的手搭自己臂膀上,唇瓣染起清浅的笑意,浅浅笑道:“小子就是不显肉,吃得不比崇杰少,您摸摸这里是不是硬邦邦的?
这三年曹焦索性将三个小萝卜头当士兵去训练,早起出操,午间练拳、练棍术、练刀术、骑马术等各个技能,晚上实战,互相搏击、三对一对练、赛马等作战练习。
他们活动时间长,耗费体力精力大,饭量自然噌噌上涨。
赵怀民也练就了一身肌肉,现在也习惯了早起练练剑术或者打打拳。
“确实不错!看来老夫这些年的努力没白费,你们都是好样的”
“崇杰那里多亏有你看顾,我省心不少”
他确实欣赏眼前这个少年,眼里清正,没有什么花花肠子,待人真诚。
赵怀民连连表态,勾唇笑道:“哪里哪里,这都是应该的”“小子日日受您照顾,总想做点什么,这样心里舒服些”
他知恩图报,不求未来,只争眼下,能回馈一点是一点,毕竟谁也不知道将来和意外那个先来。
曹焦一笑,络腮胡子挤在脸上,少了些戾气,多了些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