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闹下来,费如珠只觉疲惫。本意是爽快吃个铁板烧,再借机为崔玲玉牵线搭桥,没想到险些折了三个丫头,还得修院门。
原只知道她婆婆武功了得,适才见了那一掌劈开的木门,她竟有些隐隐后怕。
“在想什么?怎么还不睡?”崔衍之见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低声问道。
“明日我想回去看看我娘,你能不能带我出府?”
“当然可以。”
自成婚以来,崔衍之自己也很久没出府了,且当日他亲口答允了费如珠让她做自己喜欢的事,而今成婚已月余,他却还未敢向母亲提及让费如珠做生意一事,故而若是出府看望娘亲这等小事都要推脱,那便真的说不过去了。
得到肯定的答复,心情自然也舒畅了许多,再度睁眼已是天明,几个丫头催促着他二人洗漱到花厅用早饭。
原以为昨夜那么大的动静,今儿在饭桌上也免不了拿来当做“饭后美谈”。然,众人只是面色平淡地用完早饭,跟大夫人行完礼便各自回院子了。
费如珠正打算向舒惜月报告外出之事,不想崔衍之也拉着她一道行完礼出来。
“出门之事不必与母亲说?”费如珠问道。
崔衍之低声答:“不必,我自有安排。”
回到二人小院时,秦墨早已拿着一缎面包袱等着了。梅儿见他二人进屋也向小兰、翠菊使了个眼色,大家默契行事,一个出去擦拭院门,一个在院中给薄荷浇水,梅儿也顺势关上了门。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费如珠一头雾水。
崔衍之掀开包袱,露出几套男子成衣,“我让秦墨买了几身男装,你且试试哪套合身,梅儿为你换个装束咱们再出门。”
费如珠这才反应过来,不向母亲报备感情是要偷偷出门,若是被发现会不会挨打?她可经不住婆婆那一掌。
“这样偷偷溜出去怕是不好吧?”
崔衍之淡然道:“若非如此,你每月得出去好几次,次次都要告知母亲,难道母亲次次都能答允?”
“说得也是,只不过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
“咱们院子平时也就四姐姐会来,不打紧的。”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梅儿,伺候少夫人更衣。”
见他这样果决,费如珠原本忐忑的心这才沉了下来,可转念一想,不免觉得自己有点可悲,想她曾经哪是这般瞻前顾后、优柔寡断的性子,这才嫁入崔府月余,就要被深宅里的女人同化了?幸好自己没嫁错人,及时将她拉了出来。
许久没能踏上大梁街道,费如珠满心雀跃。从崔府到东市的路上,街边小贩众多,行乞之人也远多于东市,且一众行乞之人瞧见崔衍之的那一刻,眼里的光芒完全掩盖不住,纷纷上前乞讨。
崔衍之近来心情不错,一改往日出街冷峻模样,眉间春风肆意,正打算将身上的碎银子赏他们,却被费如珠按了下来,问道:“你又要做‘行善积德’了?”
崔衍之淡淡道:“碎银而已。”
“碎银也是钱,老娘不乐意!”说着费如珠便从钱袋里拿出早已备好铜板,一人赏了两个铜板。
众乞儿诧异不已,她却淡然自若地拉着崔衍之走了。
若不是见识了崔家那铜墙铁壁般的库房,听了不少崔衍之豪横布施之事,她也不会提前备下这一手,好事纵然要做,做不到点上的那便不算好事了。
“要致富先修路,要脱贫得读书。你这样毫无原则地布施只会助长贪懒之气。”
“我还以为你会说要脱贫得经商呢!”见费如珠回眸死死盯着他,眼中还透着隐隐杀气,崔衍之识趣闭上了嘴,不过须臾,又死性不改问道:“若那些人当真贫困无助,两个铜板够买什么?”
费如珠没好气答:“两个铜板可以买两个素馅包子,四个白面馒头!我看那群乞儿就是欺你心软,整日守在你出行的路上就等着你给赏钱呢!”
“那按夫人所说,要脱贫得读书,我们完全可以将银子分给他们,让他们去学堂读书啊!”
费如珠再度无语,愤愤道:“若是给他们银子他们就能安安分分去读书,还会有这么些人沿街乞讨?我可听说每年你生辰都会有百姓堵在崔家大门给你送米送面,你可曾见到日日在此等着你赏钱的人里面有他们其中一个?”
“那些有心打听你生辰为你送礼的人,皆是带着感恩之心,知恩图报之人,故而也知道自力更生的重要,你在苦难之时拉了人一把,人家也没像路边这些乞儿一样日日等着你帮扶吧?既是帮人也要用对方法帮对人!”
一席话掷地有声,连一旁的秦墨都想为她鼓掌,原以为崔衍之会如曾经面对崔夫人质问一般出言反驳,不承想他竟将钱袋双手奉上,颔首道:“夫人教训得是,以后为夫的家财全由夫人掌管,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绝不反驳夫人、质疑夫人。”
然而,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