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后时间就很晚了，尹染跟尹母说了几句话便草草地洗了个澡去睡觉了。
她躺在床上，明明身体很累，可闭上眼睛，大脑又无比清醒，一个个画面清晰得像放电影一样。
在数不清翻了第几个身后，她睁开了眼睛，绝望地意识到自己甚至一丁点睡意都没有，索性一把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屋子里很安静，没有一点声响，厚厚的窗帘也拉得严严实实的，透不进一丝光亮，实在是很适合睡眠的环境。
偏偏她睡不着。
尹染呆坐了一会儿，摸到枕头边的手机，发现已经快两点了，她脑子里计算了一下自己还能睡几个小时，颓然地仰头向后倒了下去。
算了，她泄气地想，明天就带着黑眼圈去见林冬雪的家长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热了，尹染迷迷糊糊的，感觉一晚上都没睡好，第二天早上闹钟醒的时候只觉得眼皮和大脑一样沉，考虑到下班后还要去林冬雪家，强打起精神简单地化了个妆，饭也没来得及吃便出门了。
周一照旧忙得要死，尹染从一堆稿子中抬起头时已经是中午了，张嘉毓一连发了几条消息，催促她做好去吃饭的准备。
尹染翻了翻自己的工作计划，靠在椅背上闭了一会儿眼睛，收拾东西下楼去找张嘉毓。
张嘉毓一见她就开始咋咋呼呼：“咦？你今天居然化妆了？还穿了这么好看的裙子，有约会是不是？”
尹染有点无奈地偏开头：“你声音再大点，楼上的听不到。”
“不好意思。”张嘉毓吐了吐舌头，稍稍压低了声音，凑到她耳边追问，“是不是嘛，是不是嘛。”
“是是是。”尹染敷衍地点头，“多大点事也值得你激动成这样。”
“体谅一下单身狗的八卦欲啦。”张嘉毓语气酸酸的，“自己没有约会，当然只能从别人身上体验一下幸福感咯。”
尹染逗她：“那你考虑考虑张见青？”
“他？”张嘉毓夸张地挥了挥手，“少来了，全天下的男生死绝了，我也不可能和他在一起。”
尹染笑着说：“被他听到要气死了。”
“怎么会，他高兴还来不及呢。”张嘉毓冷哼了一声，说，“虽然我很讨厌他，但不得不承认我们俩在这一点上还是有基本共识的。”
尹染笑起来，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怎么啦，约会不开心吗？”
“不算约会了。”尹染语气沉重，“今晚要去他家吃饭，有点紧张。”
“哇，进展这么快的吗？”张嘉毓惊叹，“可是我记得你上次说……”
“啊，这个……”尹染低头笑了一下，“说起来怪不好意思的。”
张嘉毓瞪大眼睛：“嗯？什么？”
“其实……”尹染斟酌字句，“他从高中的时候就喜欢我了，我之前以为他不喜欢我，只是一个误会。”
“哦……”张嘉毓摸着下巴，脑子转得飞快，“也就是说，他嘴上说和你假装男女朋友，其实根本就是有预谋，巧取豪夺！”
“……不要乱用成语。”
张嘉毓不顾她的纠正，已经开始激动了：“好一本破镜重圆文，我喜欢！”
“……”这个脑回路倒是和宋青羽一样。
“所以你怎么发现的啊。”张嘉毓不肯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兀自揣测，“还是他主动告诉你的？可是他之前隐瞒，为什么会突然说出来呢？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比如情敌出现，害怕再次失去什么的？”
尹染默默地听她说完，语重心长地开口：“嘉毓啊。”
张嘉毓期待地看着她：“什么？”
“你不去写小说真是可惜了。”
“……”张嘉毓无趣地瘪了瘪嘴，可怜巴巴地望着她，“那你告诉我啊，我是真的很想知道。”
尹染想了想，言简意赅地说：“我发现他钱包里一直放着我的照片。”
“哇！”张嘉毓再度惊叹，“好浪漫！”
“会吗？”
“当然！”张嘉毓用力地点头，“你想想啊，他一直收着你的照片，想你的时候就拿出来看一眼，虽然没有相见，但一直把你放在心里珍藏……在没有见到你的那些年，他心里得有多难过啊。”
“难过吗……”尹染喃喃，试着想象林冬雪这些年的心境，却无法概括。
下午下班，尹染刚出单位大门就见到了已经等在楼下的林冬雪。
也许是张嘉毓那几句话的影响，尹染总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不觉停下了脚步，犹豫了几秒才慢慢地走下了台阶。
傍晚起了风，吹得她的头发有些凌乱，林冬雪细心地帮她整理额前的头发，又细细地看了一会儿，摸了摸她的脸。
“被领导截住，耽误了一会儿，没等很久吧。”
林冬雪摇摇头：“没有，我也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