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地做出一个决定。
——不吃药了。
反正是低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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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暗,果然阴雨天的夜晚总是到来得更早一些。窗户仍然半开着,深色的窗帘被拉上,偶尔被偷溜进的风吹起,掀开一角。
整箱果酒被打开,彻底被改变面貌,因为里面只剩下被整整齐齐摆放着的空酒瓶。
浴室里闪烁着湿漉漉的光,原本澄澈的镜子被覆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只能显示朦朦胧胧的人影。
蒋思若伸手拂去了雾气,透出了清晰的镜子,她凑近打量着此刻的自己。
半干不湿的黑色长发简简单单地披散着,澄净的眼眸里仿若也覆上了一层水雾,被热水浸泡之后白里透红的肌肤,还有不断升腾的酒意。
以及,她特意换上的一条吊带绸缎白裙。
蒋思若机械式地扬了扬嘴角,再一次,反复练习笑容。
她满意地冲着自己点点头。
转身走出浴室的一瞬间,她摁下了开关。
此刻一丝光亮也无,只剩下湿漉漉的空气流淌着。
蒋思若打开了昏暗的床头灯,泛着柔和的光,只照亮了床头一角。她坐在床边,拿出手机给许桀发消息。
【许桀】
【我难受】
手机反扣随手放在床沿,她一动不动地坐着,眼神飘忽着随意地落向四周。她静静地等着,酒意悄无声息地肆意攀爬。
时间在一分一秒里过去。
终于,期待已久的敲门声响起。
不知为何,她忽然笑了。
蒋思若赤足走在柔软的绒毯上,打开门。
她溶在昏暗的夜色里,撞进了他的视线里。
她眉眼低垂着,却毫不犹豫地伸出手。
在他错愕的眼神里。
将他拉进这一片夜色。
随即,她抬起手搂住他的腰。
明明胆大万分,却只小心翼翼地一寸一寸挪动。
蒋思若埋在他的胸前,只是无声的静默。
许桀被这接二连三的一系列动作僵直了身体。
他不解地轻声唤她:“若若。”
无人应他。
他试着轻轻推着她的肩,一点不敢用力,却始料不及碰到了一处柔软。他立刻僵住了手臂,一动不敢动。
许桀闻到了空气中漂浮着的酒味。
“蒋思若。”
“生着病喝酒?”
“好凶啊。”
蒋思若退开他的胸口,软软糯糯地讲话,是毫不掩饰的委屈。
许桀无可奈何地叹着气:“没有凶你。”
“我们讲讲道理。”
“好不好?”
“好。”蒋思若乖乖应下。
“喝的什么酒?”他垂下眼眸看着扑在他怀里的蒋思若,耐心询问。
“好喝的酒。”她嘴角微翘着回答。
“喝了多少?” 许桀无奈道。
“一点点。”答完之后,她还自我肯定地点点头。
“还在发烧吗?”
“没有。”她不假思索地回答。
许桀目光沉沉地看着她,问:“为什么亲我?”
蒋思若迷糊地抬起头与他对视,似乎被这个始料未及的问题难住了。她不想回答,又不声不响地钻进他的怀里。
静谧无声的房间里,她紧紧贴着他的胸口,胸腔内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地涌进她的大脑,仿佛连同她的心跳声一起,彼此共振。
“算了。”
“你好好睡一觉?”
“不是给我发消息说难受?”
像是在商量着询问。
蒋思若蹙着眉,忽然抓到了一个关键词“睡一觉”,意识有些清醒。
“嗯。”
“睡一觉。”
不过她仍然挂在许桀身上。
无奈之下,许桀只好单手环着她的腰,一把她抱起,再轻轻把她放在床上。
许桀蹲在床边,就着微弱的床头灯,他才发现她没穿拖鞋。
“不穿拖鞋就出来开门?”
“这么着急?”
蒋思若垂着眼眸,抿了抿唇,默默地摇了摇头。
许桀蹲在她身边,只好仰起头注视她,笑着问:“怎么摇摇头?我说得不对?”
光线昏弱的床头灯只有一丝丝亮光照到许桀,他的脸融在半明半昧的光里,落在蒋思若眼里是格外温柔的眉眼。
蒋思若轻轻地点了点头。
“你说得不对。”
“是着急来见你。”
——所以你说得不对。
在许桀怔愣的瞬间里,蒋思若微微俯下身,吻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