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药饮了三月,在经过一夜彻骨之痛后,终于不用再继续服药,最明显的变化是我能看见祈星其他族人看不见的星象迁移,能见龙气脉脉涌动,张婶每次在我观星之后,记录下我所见,她既欣喜又时常露出我看不懂的忧愁,一日我手不慎被花上之刺刺破,血珠渗出,竟有奇香,我询问张婶,张婶本支支吾吾,我再三追问,她才告知,祈星之术,妖异非常,圣女一脉之血,有解百毒之说,其实就是靠这祈星秘药细细养出来的,出生之时我体内还残留些从我阿娘那儿继承的一些效用,流干了一身血才能使李嵩成功打开皇陵且压制住皇陵内祈星之毒,我还欲再问,张婶被其他族人叫走了,只能待下次再问。
——阴历腊月初八杳生记
从祁县出来后,杳生一行人在上京外的一处馆驿歇脚,雷嵉墨出去没多会儿,将了无大师带了回来。
杳生站在窗前数窗外的蝉鸣,了无大师站在门前看了看杳生又看了看身后的雷嵉墨,无声叹息,对杳生行礼
“杳生施主。”
杳生有些惊诧的回头,也回了佛礼,恭敬道“了无大师。”
了无仔细诊脉,又让杳生动手腕,杳生一一照做,雷嵉墨坐在一旁,见了无蹙眉,问道“可是有碍。”
了无收回手,道了一生阿弥陀佛,却问杳生“杳生施主,双手可有骨折过?”
杳生眼光不经意撇了眼雷嵉墨,点头。
了无疑惑道“杳生施主,双手骨折后是否及时复位?”
杳生迟疑了一下,还是点头。
了无又示意杳生伸出手,从怀中掏出一块锦布覆在杳生臂上,仔细的摸骨。
他收掉那块锦布,摇摇头“杳生施主,你这双腕若再不治,不出一年,必定报废。”
杳生双腕活动了一番,面上却并无波澜,反是雷嵉墨将她双手握住,在她两腕之间各自轻轻捏了捏。
见了无神色凝重,雷嵉墨心下了然,又看杳生并不波动的神情,应是很清楚自己的情况,他朝了无看了眼,了无心领神会,只交待了一些之后的治疗方法,还开了些药,但许是听雷嵉墨提起过,杳生体质特殊,还加了一昧鹿血做药引。
了无解释道“祈星之人,身体特殊,我年少时有幸研读过祈星的医术,其实鹿血作引,效果虽不如人血,但只是将治愈时间拉长一些而已,非急病,用鹿血便可。“
杳生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大师慈悲为怀,理应如此。”
雷嵉墨将那药方揣在怀里,对杳生道“我送大师回去,午膳已经命人备好了,不必等我。”
杳生也知雷嵉墨定与了无有话要说,便对了无道“大师,有为皆是幻,何事不成空,都是云烟,不必牵扯挂碍。”
了无双手合十,低头行礼。
等雷嵉墨回来时,已是傍晚,推门而进时,杳生还睡着,他神色柔和下来,坐在床边,拿过杳生放在床边的团扇,缓缓给她打起扇了,许是感觉到舒服,杳生朝风源挪动了一点点。
雷嵉墨就这样看她许久,从前没有那么多机会照顾她,总想着,男儿不能沉迷情爱,想到过往好多事,他脸上露出点怅然若失的神态。
杳生醒时,雷嵉墨正阖着眼,他那张脸,是天下皆知的俊俏,上京不知多少姑娘心仪于他,不知道怎么就看上了当时的她,死心塌地那么多年,她心中甜蜜与痛楚交加,正看的入神,雷嵉墨却突然睁开眼,将她抓个正着。
雷嵉墨用手背在她脸上摩挲了一下,刚刚小憩片刻,此事开口声音低哑惑人“醒了?”
杳生微微别过头,露出开始泛红的耳朵,嘟囔道“看见我睁眼了还问。”
雷嵉墨坐起来,又将她扶起,拿过地上的鞋替她穿起来,杳生还是不自在,雷嵉墨看她“别动,乖一点。”
他的声音里透着无奈,杳生再不敢动,又见他神色淡然,不知了无到底与他说了什么,正犹豫着要问。
雷嵉墨将她裙摆放下,道“好了,睡了一下午,一会儿晚上睡不着,不如出去走走。”
杳生咽下要说的话,忙不迭点点头。
两人顺着河边散步,夕阳打在水上,波光粼粼,美不胜收,两人谁也没开口。
雷嵉墨牵着她的手,走了许久,雷嵉墨看着那河水,极轻的道“杳杳。”
杳生正踢着脚下的小石子,他突然唤她,她脚下力道没守住,小石子被踢入河中,发出“咕嘟”一声。
杳生感觉有些赫然,像正在做坏事被人逮住。
回道“怎,怎么了?”
雷嵉墨靠近她,将她双手捧在手心中,眼神里爱怜之色分明“杳杳,对自己好一点。”
杳生被他神色震住,本想说两句俏皮话缓解他的心情,此时也说不出口,只能干巴巴的道“好。”
他站在杳生面前,没有再说话,但杳生知道他一定在心里叹了无数次气,想要对她说无数的话,全部化成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