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脸上覆着山羊面具,朝身后招了招手。
立时便上来两个附庸,将那骰手一左一右架住,特意挑了大家都能看清的角度,一把撕下了外衫。
吧嗒一声。
一颗骰子掉了出来。
面对这样的‘铁证’,那骰手直接抖成了筛糠。众人见他害怕至此,不免更信上几分,纷纷站出来指责楼中出千。
庄家通吃,赔率越高,楼里赚得越多。
有那早就输得倾家荡产的站出来大声道:“我说今日手气怎么这么差,敢情是你们楼里使诈,还钱!”
此话一出,很多人也站出来附和。
火焰霎时被点了起来。
众人围了一圈,要求楼里给个说法。
殊不知暗地里正有一把刀抵在那骰手腰间,辩解的话只要一出口,立时便会取了他的性命。
这时候,骰总在几个护院簇拥下走了过来,遥相拱手,含笑道:“贵客息怒,不知如何称呼?”
“姓柳。”山羊男言简意赅,将事情说了一遍,“我要见你们东家。”
骰总镇定非常,“原来是柳老板,生死楼有生死楼的规矩,无论谁在这里出千,在下在这里保证,绝对不会轻易放过。楼里的骰手,全部都是立了生死契的,定不会明知故犯,想来这其间是有误会,不如贵客先将人放过来,容在下问问清楚再做答复。”
柳某人却不放人,道:“误会?你管你们楼里出千叫误会,那是不是我直接砸了你们这生死楼,也可以叫做误会呀!”
他身后跟着不少护卫,此话一出,立时便成一字散开,将这一层围了大半。
这场天价赌局,一年也就举办一次,流水通常在贰拾万两左右,这对这样举国性的赌场来说,其实不算多,但真正的盈利本也不在此。
这楼本是前后两座,中间以长廊相连,前面一座设赌,后面则请了不少有头有脸的豪商谈生意。
什么生意?自然是洗钱的买卖。
商人嘛!生意做大了,总有些路子的钱来路不当,这生死楼便打着聚赌的名义,将这些钱全部洗干净,而他们背后的东家则抽取内里的佣金。
骰总不欲这些事再影响到后面的生意,便试图和解,“柳老板,大家出来做生意,实在不必如此,我方才已经说了,我们楼里绝无可能行此糊涂短视之手段,请柳老板将人交予我,定能给出一个令您满意的答复。”
可那柳某人显然不信他们,“我怎么知道你们不会就地杀了他,总之人必须扣在我手上,若你们不解决,我便带人去官府,请官家来处置。”
以官家威胁,即便江门知县现在就在楼内,骰总不免也跟着发憷起来,倒不是怕这拿了好处的县官不向着己方,实在是民心难逆,怕闹大了再对东家有影响。
此事他必须速战速决。
可眼前这人似乎并不想讹钱,只对这背后的东家感兴趣,朝他道:“还不将人请出来!”
骰总想了想,抬眼,“柳老板还是先将人交予在下为好!”
“开玩笑,现在证据就在我手上,人自然就应该扣在我这里。方才这么多人都瞧见了,这多出的一枚骰子就从你们的人袖管里掉出来,铁证如山,你们楼里人出千,这事想轻轻揭过,日后如何再让大家信服,大家说是不是呀!”
众人附和。
“我不管,此事不可善了,叫你们主子出来,或者我带着人去官府,请官府人定夺,依律,杀黑可是要服三年流刑,你们楼里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骰总见这人执拗,默了两息,吩咐一人往尽头去了。
从尽头下去,沿着中部长廊去到后面的楼里,东家就在那里。
过不多时,尽头处果然走出来两人,前面的穿青色直身,身段挺拔,看气质倒与宋辰安有几分相似。后面还跟着一人,抱剑而立,像是护卫。
先是同那姓柳的致歉,之后相约去了包间,骰总又留下安抚了两句,便将众人遣散了。
云笙本想瞧瞧热闹,不曾想竟这般容易就解决了,大失所望,同映月道:“看来不是砸场子的。”
隔了好久没听到回话,一回头见面具下露出的一小片肌肤,苍白似雪,嘴唇青紫,手臂直颤。
云笙蹙眉:“你怎么了?”
像是牙齿里泄出的音,“是他,定然是他,错不了。”
云笙奇道:“是谁?”视线顺着她过去,落到回廊尽头,“那个东家?”
映月点点头,“我认得那面具,当年就是他带人烧了我家,杀了我的父母和弟弟。”说完,便提剑冲了上去。
被云笙拦住了,“那狐狸面具再常见不过,谁都能戴的,你怎知,他不是随处买来的。”
映月手都抖起来,激动道:“我不会认错的,就是他,面具可以戴错,但声音不可能改变,我认得他的声音。”
她二人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