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刚写明了奏折,已入襄州地界,得官兵以礼相待。”
“走驿站实在是太慢了,本宫的人不走官道,快马三日,想来足矣。”
得官兵以礼相待,这折子送回去,再伪装成山匪入境,就有些里外不是人了。
能从地方官府手里截杀公主,一个治下不力是跑不掉的。
谢礼泽道:“陛下感怀殿下孝心,不日,殿下想来就能回到京城了。”
谢礼泽阴阳了这一句,心中颇不爽利。
眼看着就是三年一次吏治大考了,这个时候,不适合大动作。
朝廷上的言官到底不是摆设,颇有些束手束脚。
本家的活计也不能不做,本来,谢礼泽是想在襄州境外解决这事的。
派出去拦截送信的还没回来,谢礼泽不悦地看了一眼副手。
也罢,这位公主的命再留一留。
“外头山匪横行,很不安全,请公主随我入城。”谢礼泽挥挥手,军士将顾岁晴和易安团团围住。
襄阳是他的地盘,进了那里,还不由他搓圆揉扁。
谢礼泽琢磨着,等到了襄阳,找一个女子乔装,让百姓过个眼,有了人证。
他们好生将“公主”送了出去。
襄州治下太平得很,出了襄州,别的地界当然会有流窜的山匪。
出点什么事也非常合理。
按照品阶,谢礼泽本该下马行半礼。
谢礼泽像是忘了这回事,马腹一夹,掉头欲走。
公主嘛,他虽未曾见过,但谢家的女儿他是打过交道的。
通诗书,晓礼仪,行走坐卧是模子里刻出来的规矩。
柔弱的很。
他打心眼里就没将这位从京城远道而来的公主放在眼底。
顾岁晴在他身后喝道:“拿下!”
易安抽刀横扫,快刀在空中扫出残影,谢礼泽的马吃痛,蹄子高高扬起,将谢礼泽掀了下去。
围着的军士想要上前,顾岁晴的鞭子抡圆,竟抽出了千钧之力。
临近的的军士不得不退开。
谢礼泽在地上灰头土脸地滚了两圈,不过一瞬的功夫,谢礼泽像只鸡仔一样被拎了起来,刀锋贴着他的脖子。
“大胆,”谢礼泽从喉咙中挤出声音。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刀刃,吞了吞口水。
“殿下,你我之间许是有什么误会。”
“是吗?”顾岁晴道:“你是想告诉我,山贼袭杀我,跟你没有关系,屠尽村庄,也跟你没有关系,在那边。”
顾岁晴指了一下一线天的方向:“埋伏也跟你没有关系。”
只是一瞬,谢礼泽乱了呼吸,眼神闪躲。
顾岁晴说得笃定,下意识地,谢礼泽以为是手下露了行迹,心中暗骂废物。
顾岁晴冷笑一声:“也是奇了,贼人落草为寇,对本宫的动向倒是了如指掌。”
“抓了那几个鬼鬼祟祟的,原是要给你传消息。”
“这,这,下官也只是奉命行事。”
谢礼泽原以为,得力的,只是公主护卫。
失策。
“殿下有什么需要,和小官说一声,自是无有不应的,不用这样。”
“少不得,得请谢大人去渔阳坐坐了。”顾岁晴鞭子横在胸前,一步一步护着易安往外退。
易安拎着谢礼泽。
她知道自己姓谢,对谢家的恶意了然于心。
“走!”退出包围后,顾岁晴翻身上马。
谢礼泽再看,顾岁晴在护卫中说一不二,气势慑人,他心中涌上悔意。
他不该托大,只带了不到一千兵士。
顾岁晴对叶麓道:“我们掉头。”
叶麓下意识便跟上。
易安看着谢礼泽,盾牌一般,给他挂在前边开路。
在折了他一条腿后,谢礼泽主动开口呵退了跟上来的军士。
顾岁晴用鞭子点了点谢礼泽带来的兵士。
“这些人,过来一个,剁你一个手指,手指剁完了,”顾岁晴扫视他身体一眼:“就看大人身上还能剐下多少肉了。”
顾岁晴的声音不大,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却叫谢礼泽好生打了个寒噤。
这是什么女子,分明是地府里爬出来的恶鬼。
某种意义上,他想得不算错。
他们出了一线天,将谢礼泽麻花大绑扔进了车里,谢礼泽带来的这些兵士远远缀着。
他们不敢跟过来,但也不能真的就此回去。
谢礼泽在手上,顾岁晴再从襄州过无异于自投罗网,韩涛重新选了一条路。
绕过襄州,往南,从江陵府取道金州。
这么走,行程不可避免的被拖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