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山脚下。
林戈一脚踹开了门:“秃驴,来活了!”
少女身量玲珑,却力气惊人,她一只手拖着一个半死不活的高大男人,另一只手握着三寸宽的长剑,喊声中气十足。
那被唤做秃驴的和尚靠在躺椅上,往外瞅了一眼:“姑奶奶,你又把人给揍了?”
“屁,我捡到他就这样。”林戈把人往屋子里一丢,男人痛哼一身,面露痛苦之色。
和尚是这一带的赤脚医生,成分颇复杂,化过缘,治过病,劫过财,至今通缉令仍在官府那挂着。
“不是你打的你管他干嘛?”和尚耷拉着眉眼,不太想动弹。
“老娘数到三!”林戈把剑掷在地上。
“一!”
和尚屁股着火一般,跳了起来,他懒得费力气去搬人,就搁地上看起了诊。
望闻问切,只是望,这男的离死不远了,面色灰败,一身都是血。
和尚像模像样地切了下脉:“能活,但药材要好多银子咧。”
林戈烦躁地拧眉,她经过西山那边乱葬岗时,树上栽下来一个东西,她以为闹鬼呢,反手一剑便劈了出去。
剑没出鞘,只是在男人脑门上印了一个碗口大的红印子。
一摸,这男的竟还没死。
啧,更烦躁了。
顾凌京只觉浑身都痛,迷迷糊糊中,似乎有双小手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他想呵斥没规矩的下人,却开不了口。
那双手一直往下,拽走了一个东西。
顾凌京听到有人说:“这个就抵诊金啦,给他治吧。”
他陷入了昏睡。
再醒来时,看见了一张美丽的脸,似乎神色焦急。
“他死了没?”
“怎么还没醒?”
顾凌京嘴唇翕张:“水。”
林戈取了水,喂到顾凌京嘴边,她没干过伺候人的活,一杯水抵过去,差点直接灌进顾凌京的鼻子。
和尚在一旁跳脚:“起开,老子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人,别被你给折腾死了。”
林戈切了一身,擦了擦手。
不管怎么说,此刻,顾凌京感谢这个和尚。
和尚问道:“你们怎么还不走,准备在衡山开个分镖啊?”
林戈笑了一声,一指顾凌京:“这小子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富家公子哥,我怕我一走,你就给他吃喽。”
“你这话说得,我是那种人嘛,”和尚顶着光头,念了一身佛号:“上天有好生之德……”
“停停停,你差不多行了,他那玉是上好的种水,够你在城里办个几套宅子的,出手的时候小心一点。”林戈摆摆手。
和尚摸了摸袖子里从顾凌京身上摸下来的玉佩,咂了咂舌。
“那批货出完了吗?”
林戈看着车队,车队上面都盖着乔饰的稻草,林戈觉得发愁。
“不知道哪里来的人,戒严了南岳城,原先打通关节的张老三,现在停职了,我们这东西本来就经不起差,现在要送过去,那就是撞枪口上。”林许面露难色,“张记镖局已经折进去好几个人了。”
虽然同行是冤家,但大家走一条道上的,护送商队之余,南北倒卖一点粮食,此事说重不重,端看上头有没有人想办你。
张记倒了,她这娥皇镖局不免唇亡齿寒,真进了南岳城,还得防着被张记镖局扯下水。
林戈沉了一口气:“我们先在这山里呆一断时间,再观望观望。”
山里无聊得很。
林戈无事便去找顾凌京解闷。
“那和尚得了你的玉,我可是什么都没捞着。”林戈碎碎念着:“你数数,你吃我多少天闲饭了。”
顾凌京背上断了两根骨头,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他打娘胎里带出了偏头疼的病根。
“你这伤,揍你的人是行家呀,没二十年功夫,打不出这样的掌。”
林戈吵闹个没完,顾凌京头痛欲裂。
“闭,闭嘴。”顾凌京气若游丝,面目狰狞。
林戈站起身来,凑近了点:“你说大点声。”
顾凌京背过气去。
“什么啊,搁这交代遗言呢。”林戈不满道。
等顾凌京精神好转,切实醒过来,已经是半月之后了。
林戈闻迅过来,就见顾凌京枕在床被上,笑意苍白虚弱。
“还未谢过姑娘施以援手,待我家里人寻过来,必定重金酬谢。”
他的手叠放在身前,仪态端方,不再像之前躺着那样,这一睁眼,眼珠乌黑,长发如墨,林戈这才发现,这人长得很是不错。
是那种教养良好,锦绣窝里长出来的公子。
林戈少有的,感到些微局促,她笑了笑,试图抬手打个招呼,却又觉得这样的自己过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