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梁府,又是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门口悬着一排红色灯笼,四处喜气洋洋。
江玉珠坐在马车内不敢乱动,发髻上戴的冠饰沉重,都快支撑不住,感受到车队的停滞,再听外面纷纷的吵嚷,便猜应该是到了,顿时松了一口气。
她正要探手去掀帘子,却一下子碰到一处温热,慌了一下,急忙把手缩回背后藏起来。
青年顿了顿,若无其事的继续掀开车帘,低声:“到了,我扶你下来。”
“啊,噢。”江玉珠听出他声音,才递了手出来,白皙细腻,甫一搭上来,青年便感受到少女手心的柔软,和他掌心的粗粝薄茧形成鲜明对比。
梁杭几不可见的敛了眼,手上微一用力,扶着江玉珠下了马车,穿过众人,从容地步入正厅。
四周贴满了大红色的囍字,江玉珠的视线被红盖头挡住,只能透过朦胧的光影隐约窥见周围人的动作。
层层叠叠的裙裾让少女不敢贸然做出大动作,只能尽量维持着姿仪,顺着梁杭的指引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送入洞房!”随着喜人一声吆喝,一簇而上许多侍女,拥着新娘子离开。
而新郎官,还需要在大堂宴请宾客。
梁杭捻了捻指腹,试图将上面残留着的软腻触感给抹除,却无济于事,甚至好像隐隐发热。
青年抿唇,索性勾起点极浅淡的笑,端了杯酒去敬宾客。
梁府世代功勋,祖上是开国大将军,在京中的地位自然不消多说,世袭的爵位武安侯传承至今,相当于梁家即便是再无优秀子弟,也能凭借这个头衔富贵一生。
更何况梁家繁盛数百年,英才济济,才俊辈出,而梁杭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嫡亲的姐姐更是当今备受宠爱的皇后,只这几层的背景面子,便能让来往婚宴的宾客络绎不绝。
梁杭端着酒,随着指引一桌桌敬过去,他话少,除了简单的问候再无多余寒暄,但敬酒却毫不含糊。
举起酒杯,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再放下酒杯时,就只剩下琉璃杯底的流光泛泽。
“有诚意就再喝一杯!”有相熟的长辈忍不住打趣他,也是个武将,撸起袖子又给他倒满一杯,“你小子,以往冷着个脸,叔不说你,这成婚大喜之日,只怕你把才娶进来的新娘子吓跑喽。”
梁杭笑了笑,爽快的一口闷了。
他喝酒不上脸,又总是一副淡淡的样子,任谁也看不出他这会儿的真实状态。
旁人一看便知,看着闷不吭声的青年怕也是千杯不醉的海量。
因为敬到这里,已是一众宾客中的最后一桌。这桌坐着的都是些五大三粗的武将,有些还是相熟的战场同袍,各个豪爽极了。
这是梁杭有意留着最后来敬。
很快这桌最年轻的杨都尉便识破了他心思,大声嚷嚷:“叔们,恐怕是这小子担心在这里提前被灌趴下喽,这才特特地最后才来敬咱们!”
这一喊不得了,一桌子的男人都来了劲,提起酒壶干起来。
直到戌时,才放了梁杭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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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杭从回廊走来时,步伐稳健,等着闹洞房的喜娘和侍女们暗暗咂舌,真看不出是才在宴席上喝了几十壶酒的人。
“哎呦,新郎官可算来喽!叫我们新娘子好等,快快快进来。”喜娘连忙笑吟吟的迎上来欲搀着过门槛,却被青年微侧了身避开。
喜娘愣了下,正要说些什么时,梁杭扫了一眼候在门外的一众人,神色淡漠:“这里不需要伺候,都退下吧。”
“可,这洞房的交杯撒枣……”喜娘说到一半,再看青年面无表情的模样,不敢再多说,只硬着头皮小声叮嘱两句别忘了,也算对得起她拿的大红封后,领着侍女们离开。
梁杭站在门口吹了会儿冷风,觉得清醒些,才推门而入。
“吱呀”一声,靠着床头支柱打着瞌睡的江玉珠却没有什么反应,她实在困极,又顶着这好几斤重的头饰闷在红盖头下,独自一人在这儿等着便睡着了。
青年慢悠悠地踱步走近,视线掠过圆桌上的花生和枣,上前取了柄装在红色箱匣内的玉如意在手。
他的脚步声轻,但在寂静无人的房内就极为明显。
江玉珠听见动静,醒转过来,垂着眼透过盖头下的缝隙,就看见自己正前方站定着一双男式翘头履,还没等她出声,梁杭便开口了——
“醒了。”陈述的语气。
少女怔了下,为自己竟在今晚睡着了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微乎其微的点了下头,动作幅度很小,生怕头上的冠饰不稳。
一柄色泽温润的玉如意尖探进绣帘内,一丝犹豫也无,直截了当的将挡了她一天视线的红盖头掀开。
屋内点着喜烛,烛火映出的光晕昏黄温暖,照在少女白皙饱满的脸颊上,更显莹润秀美。
梁杭从高处俯视着看,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