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怎么形容那些不足为外人道的伤口?
成长是挣脱心茧的剧烈阵痛。
心在无声无息的自我征伐中,因疲劳而搁浅、下陷,割舍掉一块脏污溃烂的疮疤,又仿若是一颗完好的心脏,腔壁坚厚,足够抵御斜飞而来的箭羽。
父母的离异,是最早射向她的尖锐的箭簇,也是让她对亲密关系萌生怀疑和害怕的根因。
误会解开好像并没有让她心里多年的疙瘩随之解开,她陷入漩涡,情绪低到谷底。
以往这种时刻,颜千绘在一片寂静中舔舐伤口,逐渐平静下来。
好奇怪,空旷的楼梯间,幽暗吞噬了她,她感到无比的孤独。
她想见那个能抚平她皱巴巴心墙的人。
拨通电话,她低声叫他,“程式言。”
耳边的声音闷闷的,带着点幽闭室内的轻微混响,程式言微微蹙眉,
仅从这三个字中午,他听出了关键的信号——她很低落。
他轻轻“嗯”了一声,“在哪里?”
“程式言。”颜千绘答非所问,再次念他的名字。
他语气放缓,“我在。”
“我在楼梯间。”
倚在冰冷的墙面,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没多久,消防门沉重的推拉声吱呀响起。
步履声停在她面前,来人垂眼看楼梯台阶,握着她的手将她拉起,“地上凉。”
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他牵引起来,颜千绘站在原地。
他摘下围巾,折叠几段变成松软厚实的方块垫,铺在她方才坐的那级阶梯,“现在可以坐了。”
颜千绘侧头看他,俯身把围巾掀开一半,足够两个人坐的宽度,自己先坐在一边,留出他的位置。
他笑了笑,在她身侧坐下,刚调整坐姿,肩膀忽地一沉,女生发丝幽香萦绕在他鼻尖。
“陪我在这里待一会儿,好不好?”
“好。”
让她如此低落的原因,程式言大约能猜到一些,两只手紧握着,狭窄幽闭的空间里,陪伴是无声的安慰。
沉溺情绪该有限度,在他觉得差不多该说些什么的时候,颜千绘率先将自己抽离,拉着他往车库走,“带你去一个地方。”
程式言没问是哪里,跟着她上车,被带到一个树影密布的小公园里。
“高一的时候我住这边,放学就和安恬来这里喂小狗,它叫娜塔莎。”说到这,她不由笑起来,“我随口叫的,后来安恬拍板定下了这个名字。”
“一次意外,娜塔莎被车撞到,就那样当着我们的面死去了。”
“我和安恬还有路边一位好心的阿姨,偷偷把娜塔莎安葬在公园里。”颜千绘胳膊缓缓抬起,机械地指了指眼前的修长的树干,语气透着诡异的阴柔,面无表情道:“就在这棵树下。”
下一秒,她跌入温热的怀中,脑袋被宽厚的手掌薅了几下,低沉清润的笑声传到耳畔,“你这样吓得到谁。”
就差把“我要吓人了”挂在脸上了,偏偏还挺认真的,可爱得紧。
“可是娜塔莎真的埋在这里。”她仰头,眨眼望他,“我就是带你来看看它。”
“嗯,那你聊聊和它的故事,还有你上学时候的事。”程式言俯首,鼻尖抵在她额头,在颜千绘错愕的目光中,轻轻吻上圆润的额头。
夜里的寒冷竟被脖子、耳朵、脸颊的热意驱散,如同跃入炎夏般,她被烘烤着。
哪怕拍戏时再亲密的行为都做过了,但他们作为自己与彼此相处时,却纯情得像青涩的校园恋情,除了牵手拥抱,没再有别的接触了。
他们好似心照不宣地默认,以缓慢但舒适的进度,去谈他们的恋爱。颜千绘知道,程式言不会对她做未经允许的行为。
额上蜻蜓点水的温热很快离开,见她没有抵触,他才稍稍安心,“多和我讲讲你的事,好不好。”
偶有夜归抄小径回家的行人,不免投来诧异离奇的目光。
大半夜,两个年轻人坐在公园长凳上,顶着漆黑的夜色,在冒着寒气、虫鸟都绝迹的冬夜,将往事的悲歌笑语洒在风里,刻在每一片叶片的脉络里。
后半程,他们边走边聊,不远处一家花店,玻璃门一半已经关上,老板张臂要关另一扇门,程式言抛下一句“等我下”,就冲到门边,眼疾手快挡住要紧闭的大门。
老板带他进店里,没过几分钟,他抱着一束花出来。
剑兰在绽放的洋牡丹中错落有致地挺立,如雪的纯白色簇拥中,几抹淡紫色是最温柔轻盈的装点。
上楼前,颜千绘如往常一样,抽出一支洋白牡丹给他,快送到他手边时,她忽然往回收,柔软红唇落在花瓣上,耳根微热,她佯装轻松,“给你!”
宁静纯洁的花色,让冬夜晴明。
当着她面,程式言低头吻上那朵洋牡丹,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