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荒诞恶作剧,上天拿她开玩笑。
舒灯艰难地长吸一口气,放下了琴。
倚靠到栏杆边,弯腰的时候,腰肢被横着的栏杆揽住,她低头,目光瞄准那片花园,肥沃土壤上簇生着鲜艳的玫瑰,朵朵芳妍,热烈绽放。
施幸在里面遥声问她,糖要不要多放点。
脱鞋踩在藤椅上,二楼的高度也如此可怖,舒灯转身面朝屋内,泪中带笑地大声回他:“要。”
双臂张开,如同羽翼,她要往那片花园降落。
“CUT!”
为了拍出美感,这场戏颜千绘“坠落”了几十次,终于在程式言那里过关了。
工作人员忙上前替她卸掉身上的威亚。
“颜老师杀青啦!”全体欢呼,一位工作人员送了一束花过来。
大家在院子里拍了几张杀青照,男女主角被簇拥在中间,颜千绘抱着花,程式言揽着哭红了眼的她。
拍照结束后,程式言抱住她,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句,“杀青快乐,我的女主角。”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朵,皮肤的绒毛像敏锐的小触须,将那股酥麻的感觉传遍全身。
抱花的手颤抖了一下,颜千绘弯起唇角,“谢谢程导。”
-
杀青的喜悦转瞬即逝。
空落落的、怅然若失的感觉挤占心房。
灵魂不甘心安居于身体中,它们一部分漂浮在以往的拍摄时光中,另一部分游离在颜千绘过往的成长岁月里。
屋内漆黑一片,颜千绘没开灯,仰躺在床上,眸光闪烁,像在思考,又像是在放空。
直到梁琼敲门进来给她擦药,屋里才亮起了光。
系扣衬衫睡衣解开,慢慢褪下,蜷堆在跨部,腰间的深色淤青看着有些瘆人,梁琼抹药给她揉开淤痕,她瞬间就疼得“嘶”了一声。
“不好意思,我轻点。”梁琼动作愈发小心。
颜千绘闷头埋进枕头里,当她泪眼婆娑看着梁琼的时候,梁琼一脸慌张,“我下手有这么重吗?”
她摇头,“是我比较怕痛,不管你的事。”
抹完药,梁琼回了自己房间。
是谁在这间屋里放了□□吗?
灯光又熄灭,颜千绘趴在床上,枕头再次被她哭湿了。
但很快,哭泣被迫中断,因为敲门声响起来了。
她抽了几张纸,擦眼泪、擤鼻涕、鞠水洗了把脸,才施施然去开了门。
“给你送点药,这个对淤青比较有效。”程式言笑了笑,挥了挥手上的药膏,“挺能忍啊,在片场痛那么久都一声不吭的。”
“又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我没那么娇气。”她声音闷闷的,“梁琼给我擦过药了。”
“嗯,下次让她用这个。”程式言也没觉得自己多此一举,还是放到她手上,“后天我杀青,之后要不要去走走?”
“去哪里?”
“舒灯公墓。”
颜千绘本来打算明天自己去的。她的戏份拍完了,正好有空,之后几天再带着梁琼一起去外面游玩。因为他的话,她决定临时改变计划。
“可以。”说完,她迟疑道:“能不能先别把珀伽索斯还回去?我想用它给舒灯拉一首曲子。”
程式言了然,点头答应。
话说完,颜千绘就和他说再见。
门还没完全关上,程式言就着门缝挤了进来,反手按在门板,合上了门。
拥抱来得猝不及防,她的手悬在半空,握紧了那支药膏。
“抱一下,好不好?”他摸着她的头发,“就当是施幸给舒灯的拥抱。”
思绪混乱难辨,大脑盘旋着矛盾的声音。
她贪恋此刻的温暖,孤寂飘荡的灵魂渴求落脚的寄居地。可这只是寄居地,只是一个短暂的落脚处。
最要命的是,她分不清这是舒灯的渴求,还是她自己的?更不知道,他是不是同样如此?
半晌后,她愣愣地问:“一下,是多久?”
“你让我放开,我就走。”她没推开,他就搂得更紧。
沉默代表了一切。
程式言抽出卡槽的房卡,室内陷入黑暗。
一门之隔,走廊陆陆续续响起杂沓的脚步声,视野前方,窗外天际星野昭昭,枝头间或扑簌几片绿叶,徐徐飘到窗边,空调呼呼吹着冷气,依旧掩盖不住扑通的心跳声。
颜千绘埋在他的胸膛,悬着的手落下,环住他的腰,汲取此刻珍贵的体温。
“不是所有人都能幸运地自愈,舒灯也是。”
-“我知道。”
“你重演了这一切,但你不能陷入同样的泥沼。”
-“我真的没有。”
“那为什么在房间哭呢?”
-“抽离的痛,还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