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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陡然跪地,哑着嗓子磕头求饶道:“大人饶命,小的是受人胁迫,不能怪小的啊……”
冷思冰眸光一沉,令人胆寒,“受何人所迫?”
“这……”黑衣侍卫顿了少许,闪着绝望之色的黑瞳在眼中转动了几下。他趁人不备,迅速从袖口中抖出了一枚药丸塞入嘴里,须臾间,鲜血如泉水般地从口中喷涌而出,他俯身倒下,瞪着大眼,再也不动了。
冷思冰的侍从傻了眼,看得出来他腿软了那么一刹那,在场的众人亦是不禁吓得大叫起来,仓皇失措,乱作一团。
冷思冰也垂下眼眸,不知是对此人的生命感到惋惜,还是对没问出来答案而感到失落。
温如月惊得像半截木头一样戳在地上,眼角划过一道泪光,她凝眸看向冷思冰,柔婉的声音自责道:“是不是我不把他揪出来,他就不会死……”
语罢,她眼中豆大的泪珠滴落而下,湿了衣襟,这绝世容颜的女子,红着眸子落泪,让人看着多少有些心痛,只是冷思冰却看都未看一眼。
冷思冰睁开眼,目光却落在了那倒地的黑衣侍卫身上,冷眸一沉,宛若凛冬的寒霜,“当然不是,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温如月眸色幽深,眼前这白衣门主,满手血腥,杀人如麻,若是杀人偿命,恐怕他早该死一万次了。他是温如月此生最痛恨的人,温如月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碎尸万段,也难解心头之恨。
她脑中不由得回忆起妹妹小瑶被杀时的场景,小瑶本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二人在这制度残酷的武学院里同甘共苦,相依相伴,温如月还等着有朝一日能够和她一起离开这里,浪迹天涯,然而小瑶却因伤势,在秋季考核中排在了后五名,最终被门主冷思冰残忍杀害,夺去了性命。
那日起,温如月便立誓,一定要让冷思冰血债血偿!
温如月额角的青筋跳动着,眸色猩红,小声念叨,“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吗?”
冷思冰没有回话,他转身径直走过温如月的身侧,依旧是看都未看她一眼,只是对他的侍从摆了摆手,叫人将尸体抬走,便离开了灶房。
鲁大娘清了清嗓子,大摇大摆地走到温如月面前,方才冤枉了人家,但此刻却也没有丝毫歉意,或许是因为这里弟子的身份太卑微了。
这些弟子们大多数都是被迫卖来的,都是些家境贫苦到揭不开锅的,或者根本就是孤儿,否则这武学院的制度如此残酷,稍微有一点银子的人家也不会愿意将子女们送到这里来习武。
鲁大娘大声责备道:“好啦,既然凶手不是你,那还不赶紧去把碗洗了!还有,光收拾灶台,不擦地的吗?记得把灶房的地擦干净!”
“哦……”温如月回过神来,撇了撇唇,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拾起了扔在一旁的围裙,转身而去。
冷思冰回到房间后,他的侍从也很快回来了。
侍从走到他身旁,恭敬行礼,“大人,今日险些抓错人,那温如月若是没能将凶手指出,恐怕是要遭受冤屈了。”
冷思冰语声淡淡道:“凶手肯定不是温如月,那死者阿庄不会武功,若她是凶手,直接一剑杀了他便可。”
“大人知道她不是凶手?那今日还差点将她交去衙门,是何意?”侍从不解。
冷思冰一把抽出清风宝剑,横在眼前,剑芒闪出一道白光,映在他的脸上,令他的神色愈显冷峻。
他掏出巾帕,狭眸盯着手中的宝剑认真地擦拭起来,“抓了她,真凶为了将她的罪证坐实,才会露出马脚。我猜,真凶十有八九会趁着夜阑人静之时,将沾有迷药的棉帕藏去温如月的房间。”
“大人英明,”侍从再次行礼,“不过大人,这温如月倒是蛮聪明的,今日这案子破得无懈可击,大人不是一直都想培养个擅长断案的手下吗,若是有朝一日回了刑部,定能为您所用。”
“刑部?不可能的事,”冷思冰一声冷笑,仿佛是对“刑部”这二字有着浓烈的鄙夷之感,“还有,她聪明归聪明,但平日顽劣,态度不端,这种人定不会成为我的手下。”
侍从点头,“明白。对了大人,那若是今晚凶手没能露出马脚,您真的要将温如月送去衙门吗?您一向公正严明……”
冷思冰的脸色冷了下来,“那便到应天府走上一番。”
此时,灶房中,温如月将“小聪明”收在了衣襟深处,然后握住一旁的拖把开始拖地,忽地她打了个喷嚏,停下来又瞥了一眼灶台上的那本《本草经》,眸色微凝,沉声道:“冷思冰,你的死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