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三月,顺天依旧是熙熙攘攘热热闹闹的景象。
阿南穿着薄薄衫子,抱着一兜杏子,艳衣靓饰招摇过市。走到胭脂巷,相熟的姑娘们看到她,惊喜不已地围上来:“阿南,可好久没见你了呀,上哪儿去了?”
阿南愉快地给大家分杏子吃,说:“去了一趟江南,又回来了。”
“得亏你最近不在,哎呀前天夜里啊,京中大批官员和有钱人都往外跑。我们姐妹天快亮了才知道消息,还以为是瓦剌打来了,匆匆忙忙收拾好东西正要逃出去,结果你猜怎么着……”穿红衣的姑娘嘟起嘴,气恼道,“还没出城,那些人又回来了,说是虚惊一场!这一场瞎折腾,你说气不气人啊!”
阿南笑嘻嘻地吃着杏子,说:“那也是为了以防万一嘛,还是稳妥点好。”
“对了,你去江南干什么啊?现在江南好玩吗?”
“江南很美,我还遇见了绮霞,她的笛子在杭州也挺受追捧的。”阿南笑道,“至于我嘛,说起来你们不信,我这两个月奔波,干了件大事呢!”
姑娘们嘲笑道:“你能干什么大事呀,不会是钓了个金龟婿吧?那你怎么还一个人在街上闲逛?”
阿南没法说自己为顺天做了一点微不足道的贡献,正笑着吃杏子,身旁叽叽喳喳的姑娘们忽然都闭了口,个个看着她的身后,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阿南转头一看,身着朱红罗衣的朱聿恒,骑在高大的乌黑骏马上,正向她行来。日光斑晕透过树荫在他身上辗转流过,光华滟滟。
这个男人,难怪能迷倒坊间无数姑娘。
阿南的脸上流露笑意,朝着他挥了挥手,叫道:“阿言!”
朱聿恒纵马来到她身边,从马上俯身下来,问她:“来这边,是要去看你之前住的地方吗?”
“对呀,我仓促离开,还没来得及赔偿房东呢。”阿南笑道,“我得回去看看。”
“不用了,神机营已经按照市价赔偿过了,他们正在盖新房子呢。”
“那我的东西呢?”
“我派人去清理过了,现在东西应该在……”朱聿恒回头看向韦杭之,韦杭之板着脸回答:“屋子塌陷后,是刑部的人来收拾的,他们熟悉清理这些。如今应该在他们的仓库中。”
阿南斜睨着朱聿恒,说:“没找到什么罪证吧?没有就快点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理亏的朱聿恒只能避而不答,示意身后人腾出一匹马给阿南。
阿南随手把杏子整兜送给姑娘们,翻身上马,在姑娘们“就知道你钓到金龟婿”的艳羡目光中,无奈朝她们挥挥手。
夏日午后,柳荫风动。
“对了阿言,”打马前行时,回头看看韦杭之,笑着凑到朱聿恒耳边,低声问,“怎么韦副统领的脸色,好像不太好看?”
“我下地道之前,把他支去办事了,因为知道他肯定会阻拦我。”朱聿恒压低声音,不让其他人听到,“所以这几天,他一直这副模样。”
“这还得了,这是给你脸色看啊提督大人!”阿南扑哧一声笑出来,用鞭子敲敲他的马背,“对了对了,我这次出生入死,立了这么大功,朝廷对我有没有赏赐啊?”
朱聿恒侧过脸朝她微扬唇角:“我已经向朝廷提交,目前还在审议中。”
“哎,不用这么麻烦啦,其实吧,你们把一个人交还给我就行了。”
朱聿恒当然知道她口中所说的那个人是谁。他略一沉吟,说道:“你是你,他是他。此次你虽然立下奇功,但拿你的功抵他的过,没有这样的道理。”
阿南嘟着嘴道:“什么叫抵他的过?现在案子都水落石出了,公子和三大殿起火案没有半点关系,你还不赶紧去打锦衣卫的脸,把公子放出来?”
朱聿恒顿了一顿,问:“你陪我出生入死,奋不顾身,都是为了你家公子?”
“阿言,你说这话好没良心啊。”阿南反问,“你要查清三大殿的纵火犯,我也要为公子洗脱嫌疑,咱俩不是刚好一拍即合么?而且现在也造福百姓拯救顺天了,不是最好的结局吗?”
他没有回答,神情渐渐地冷了下来。
“果然如此……”他低低地说着,然后抬眼看她,嘴角轻扯,露出一抹自嘲的笑。
那火海中出生入死的相随,那不分彼此心有灵犀的配合,那不顾生死将他的毒血吸出的行动……
终究,全都是他一厢情愿,自以为是。
太阳穴上青筋跳得厉害,他不想与她就这个问题纠缠下去了,只以公事公办的强硬语气道:“就算竺星河与此事无关,但朝廷也不能因此而罔视流程。到时候自会查验释放,你何必心急。”
阿南撅起嘴,两腮鼓鼓地瞪着他。
见这边气氛不对,韦杭之拨马过来,站在旁边不敢出声。
朱聿恒避开阿南的逼视,转头问他:“怎么了?”
“圣上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