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城内有家出名的点心铺子,陆世宁又买了些苏合香酒,带着一副画就去韩家了。
正巧,韩大人也尚在府中。
陆世宁先去给他见了礼,韩大人也是知道了陆世宁是杭州知州家的人,也没在明面上多问他。
多年前杭州知州的事儿,他也是官身,也是略有耳闻,但知晓的也还是不多。
倒是知道他如今是何等功名,心里反而觉得他虽是困于窘境,但却不落志。
穷且益坚,却不坠青云之志。
他是很有几分真才实学的。
韩即布置了席面在他自己的院子里,韩大人也是要急着出门去应酬的,跟他说了些考试上的事儿就放了他去。
这回是流水席,倒是有番流觞曲水的意境。
“韩兄。”
陆世宁先给他行过了礼,又叫十焉送上了那番心意。
“盼着你来,今日没跟他们出去吃酒做乐罢。”
韩即迎了他就坐下,今日备的是雪花酒。
“韩兄,世宁前些日看着汴京内的大雪之景,又想起了之前我们一起喝酒时的那颗梅树,就作了一副雪景画。”
“世宁才疏学浅,这副丑画,就暂且聊表心意吧。”
陆世宁给他递上了那副画,韩即倒是开心的很,立刻打开来看了。
“世宁的画技是更胜从前了,还记得多年前,你也给我画了一副青竹图,现在还挂在我的书房里。”
“这岁寒三友,松,竹,梅,我倒是靠着你要集全了。”
“韩兄谬赞了,若是韩兄十分喜欢,世宁日后再画一副青松就是了。”
“再多的金银珠玉,也是比不上这几幅世宁的画了。”
他们都是读书人,都喜欢赏画看画,那副青竹图,陆世宁也是十分喜欢。
“尝尝这个雪花酒,冬日里喝它,也是很应景。”
“是。”
陆世宁拿起了那小杯盏,浅浅的尝了一口,是别有风味,他其实不是好酒的人,更爱赏茶。
“想着是请你过来先吃顿饭罢,这等着大年夜,你肯定是要去宋家的。”总得留个机会去让他见见宋姑娘啊。
“韩兄都料到了?”
“世微在那边,你也不怎么能放下心吧?”
“是。”
“宋郎君已经是三催四请,一定要我登门一聚。我要是老是推辞,这也说不过去,怕伤了情分。”
“是这个理。”
韩即也点了点头,他是没想着拦他的,是不想让陆世宁多犯难。
“也好,总比你一个人独自在客栈待着好。”
“等着年一过,就要科考了,平则放宽心吧。”
“我也是这样想的。”
他话虽说完了,但是脸上的淡淡忧愁也是一时消退不得。
韩即也察觉到了,又在猜想他是为何忧愁。
“怎么?平则是在担心什么?”
韩即随口问了一句,见他这般犹豫,又试着说,
“难道是在担心去宋家的事儿吗?”
“还是在担心见到那位宋姑娘不知道如今可说些什么了?”
他这三两句,一下就说准了,陆世宁是有些忧虑在的。
他上次来也是这样,韩即倒是觉得他有些小题大做了。
“怎么,这宋姑娘又不是什么豺狼虎豹,你有必要怕成这样吗?”韩即想着他便笑,他如今怎么这般手脚畏缩了。
他倒是心里很不解,陆世宁上京来已有将近四个月了,可竟然他们还一面都没有见过。
才子佳人,本是好一段佳话,可是如今竟毫无半点进展。
陆世宁被他这样一说,是心里有些不自然。
她肯定也不是什么豺狼虎豹,但是,他心里是有些害怕。
要是退婚书的事儿她也知道,那她不会觉得他就是个狠心薄幸的负心汉吗?虽说不要好脸色,但是她要是想骂,他也只能受住。
“那宋姑娘我也是早先就见过的,之前家中小妹受邀过府去雅集时,我也是见到她了。”
“的确也是出落的别致,一众女子远瞧过去,也是佳人独立。才情诗意也是上绝,更何况,她还是昭阳郡主的女儿。你还有哪里不满意啊?”
他这意思接下去,就是要说他陆世宁有些不知好歹了。
陆世宁却只缓缓又道,
“非也,非也。”
他连连摆手,述说并非如此。
“我不是不满意,就算她只是一个平民之女,我也是喜欢她的。我是怕,她不满意。”
陆世宁说完就稍稍的低下了头,韩即也是明白了几分。
“平则想的多了,你也不是一贫如洗,而是官宦人家,也算的上是门当户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