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呀----”几只乌鸦扑腾着翅膀从屋檐惊飞。一排排整齐的琉璃瓦在月色下映出一层薄薄的银霜，白粼粼的一大片，瓦檐的几只屋脊兽昂首对着天上的一轮圆月。
府邸内院里，传来一阵阵慌乱的脚步声和奴仆的窃窃私语。
“吕大人，已经一天了，不能再试了。”产婆端着一盆染红的血水，她弯着腰站在吕亦献面前。这人头发脏乱贴在脸上，额上一个被汗水染浸的藏蓝色抹额。
吕亦献神情肃然，怀里抱着一个非常小的孩子，他不停地挣动和哭泣。吕亦献看了一眼怀里，抬头道：“不要听她的，孩子拿掉。”
身边的人陆陆续续经过，无人发出声响，整齐有序的忙着自己的事情。
吕亦献前面的房内不停的有人出来又进去。
一个男人从远处大叫着跑来：“阿貘哥，我把京城有名的带下医找来了！！！”
曹鸧有些昏沉，她记不起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只记得从一天前开始逐渐频繁的阵痛，直到现在她身体里传来的疼痛若有若无，那种巨大的疼痛之后，她的灵魂好像坐了起来，浮在空中看着房内烦乱的众人，好烦。
曹鸧想，原来生孩子这样疼，这样应该能还清了吧？
年轻的时候总是觉得一身轻，许下什么承诺都觉得可以轻易做到。
曹鸧想，那时候她十几岁，总觉得会痴恋王公子一辈子。
现在过了这么久，王公子早就不知道哪里去了，她也阴差阳错嫁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
曹鸧生在相府，生而是天之娇女。她生来丧母，父亲也没有再娶妻，后来有了两个姨娘，家里也只添了一儿一女。林姨娘是母亲的陪嫁丫鬟，一直看护到曹鸧长大也没有生下自己的儿女。
曹鸧在府里无忧无虑的生活十六年。
那一天，宋临又来了，说带着她上街。
正逢清明，曹鸧留了话给林姨娘就跟着宋临一起出门了。
林姨娘站在门边，压抑着嗓中的痛痒，甩手摇着帕子叫道：“别玩儿得太晚，早些回来，阿鹂！”
曹鸧出门就忘了，跟着阿兰风风火火的离开。
林姨娘看着曹鸧身后的一抹影子，又道：“阿兰。”
阿兰立住了，又听林姨娘朝着她叮嘱道：“照顾好小姐。”
阿兰耳朵听出来老茧，无非就是那翻来覆去几句话，她早就知道林姨娘会说什么。
林姨娘看着消失不见的阿兰，夹杂着咳嗽的声音又追过去：“还有你自己，也要照顾......”
宋临坐在马车上，看着曹鸧带着的风筝，不禁嗤笑：“幼稚，这么大人还要放风筝？”
“我爹还放风筝呢。”曹鸧摆弄着她的风筝，风筝中间的白纸上写着一个“曹”字。
“我又没约你今日放风筝？咱们今天要去杏花观，看不见书童把香烛都准备好了嘛。”
“你们拜你们的，我放我的风筝，谁也别管谁。”
宋临懒得看她，一掀车帘看见外面围了一堆人，马车挡在人群最外围一时也过不去。
曹鸧拿着燕子风筝，烦躁地掀开另一面车帘向外望去，一时神情竟然怔怔的，她的手指在风筝上抓破了四个洞也毫无察觉。
宋临让书童下车去看，他把手里的乌木折扇插到后领子处，双手扒着窗框。宋临伸着脖子看着围绕在人群中间的几个人，那几个人皆是粗布麻衣，头戴包巾，一副市井平民打扮。几人对面站着三两人，三两人身后跟着出现防御姿态的七八个家丁。
书童打听清楚后马上小跑着回来禀告：“公子，听说前面在打架。是柳公子和刘小姐徐小姐正在放灯许愿，放灯时候莲花灯却正好卡在河中石缝，柳公子便叫了街边卖艺的去捞，卖艺的跟他要了二十文，柳公子应了以后回来就给了两个子。那几个人不干就大吵了起来，刘小姐说她的灯捞上来便坏了还要卖艺人赔偿，双方争吵不休，那些卖艺的就遣官差来评理。谁知官差还没来，柳公子家丁和卖艺的那几人先动起手来，卖艺的人少吃了亏囔囔说要去告御状。”
宋临皱眉听完，从领子后面又拿出那把折扇，打开，又闭上，他疑惑问：“又是那个柳拍马的二儿子？”
“正是他。”
曹鸧本来就厌恶此人，上次的诗画会柳二公子捡了她的玉佩不给，就是宋临打了他一拳才要了回来。曹鸧本就心中愤愤，听见这事儿立时挣着准备下车。宋临双臂一伸拦住她：“你去干嘛？”
“看热闹。”曹鸧下了车，挤过人群看见柳二公子就嘲讽道：“好一个仗势欺人。”
柳二公子见了她，正疑惑是谁，瞥见曹鸧腰间的黄玉，一下认出她来：“原来是我的好同门，阿鹂姑娘。”
“谁允许你叫我阿鹂！”曹鸧横眉倒竖，叉着腰道：“呸呸呸，什么你的好同门，我们一点不熟。柳二，你答应了人帮忙付